2024年09月27日 星期五
龙鱼碧荷图(水墨) 新学期,从“成功的跑步机”上下来 闲话方言 餐桌上的“老家” 什么样的无法忘记值得寻觅
第14版:夜光杯 2024-03-06

闲话方言

陈大新

有言徐志摩不喜杭州话,曾说:“单听那一口杭白,甲隔甲隔的,就够人心烦。”我与江西友人聊天,知道江西人很难分辨浙江和上海口音的不同。中国地大,固有“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之说,我娘家是温州,与别地说话差异就十分惊人了,假如有“最难听懂方言”一类的评选,温州话有绝对的把握入围。

现在的大学生一出校门都是一口顺溜的普通话,短时间内还真猜不出是哪里人。而上世纪的人乡音难改,鲁迅演讲都用方言,照样精彩,陈望道请他演讲,还兼他的翻译。奇怪的是,方言却给他增添了不少个人的魅力。

苏俄一位作家毕勒涅克,一次走访日本的信州,来到乡下,听到鸡和莺的叫声,忽生一种感叹,不管相隔多远,鸡和莺的叫声都是一样的,而自己来到日本,人们的语言却不能相通。

据说,其他生物没有语言,是因为没有发展出奇特的咽,而人类如何从发声到创造出语言,至今仍是科学界的一个谜团。目前,至少有“汪汪说”“叮咚说”“呸呸说”。达尔文支持“呸呸说”,他觉得“明晰的语言是从不明晰的呼喊发展而来”。但也拿不出让人信服的证据来。既然语言的起源还没弄清楚,要弄明白人类为什么有那么多种方言怕是很难了。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母语,也就是乡音,人有时在外漂泊,乡音是一种身份的印记,是血脉的根系,更是一种文化的烙印,“乡音无改”意味乡愁依旧,“乡音无改”也意味着我们民族文化的传承。中国人的祖训有一条很重要,就是不可以“数典忘祖”。西方人很惊讶于中国人至今能读通殷商的甲骨文,而中东人一直不能释读他们祖先的楔形文字。

今天,城市化加快以后,传统意义上的乡村正在失落,可是乡音却不会磨灭,就算你远涉重洋,会说好几种外语,乡音永远是最亲切,最入耳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也不会淡化,人类学家认为,我们先天的信任成分多于猜忌,赢得友情的本领,演化成一种基本的生存技能,而欺负弱小则造成集体的离心离德。这是因为我们的祖先知道,在部族中树敌,处境会很难堪,甚至是危险的。出于生存的压力,部族不愿意看到“窝里斗”。而乡音正起到了一种凝聚的作用。据说,史前的尼安德特人个人能力是较强的,但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不抱团,在两万多年前灭绝了。

今天,人类智能时代即将来临,不久的将来,还要去更深远的星空。但无论何时,乡音总是一种文明的符号,不论人们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下相遇,只要听到乡音,马上就会产生强烈的认同感,这就是乡音的力量,相信,就是进入太空时代,也将是如此。

乡音也就是方言,在赞美乡音的时候,不能忽略了方言的局限性。如非洲,人口比欧洲多出50%,但语言种类却是欧洲的9倍。和亚洲比,非洲人口是亚洲的四分之一,语言数量却是亚洲的90%。缺少通用语言,自然也会影响发展。

方言的好处在于给人归属感,增强群体内的聚合力,局限性则在于设置了与外部沟通的屏障。中国近代史上许多启蒙者,都能精通数种甚至更多种外语,破除了语言上的障碍,才可能睁眼看世界,才能得风气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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