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终追远

扫一扫,关注“夜光杯”

徐梦嘉 文/图

清明时季，慎终追远。小文就“慎终追远”四字作寻根探源。

慎，学界一般识定甲文“慎”与“尞”同，燎柴祭天之象，祭天要恭敬虔诚谨慎（见拙文《尞字浅述》），我识定，一款金文“慎”则与“昚”同，柴薪与日配就，祭日是古代重要祭礼，天子于每年春分设大坛祭祀日神。祭日同样要恭敬虔诚谨慎。小篆（图一）中的“慎”字与甲金文构形完全不同，但祭祀初义不变。小篆慎由心（忄）和真组成，此两个字根一直被承袭到正体汉字，慎之心表示小心用心真心，真与貞同源（后分化）。真，甲骨文的构形，上系人，指占卜巫师或祭祀人；中为祭祀神器鼎或盛器；下为两手，祭祀人双手将小鼎或盛器举起置于祭台。“慎”的本义指祭祀时“小心用心真心谨慎”，引申出忧虑，务必，确实、依顺等义项。

终（終），《说文·糸部》：“终，絿丝也。从糸，冬声。”《说文》说冬仅为终的声符是不完整的。其实终的本字就是冬，甲文（图二）是一束丝，初义为纺线结束后将线头打结。引申指终了、结束。由于冬是四季结束，小篆在打结的束丝下加了水凝之形仌（冰的本字），正体简化为两点。冬成了冬天的专用字后，束丝冬再加绞丝旁“糸”（束丝之形是糸之范式）成终。于是“终”有了引申义，泛指终了、结束，与“始”相对。引申指生命的终结，如寿终正寝、无疾而终。还指从开始到结束的所有时间。如“终日”。用作副词，表示最终、终于；又表示终究、到底。如陆游《冬夜读书示子聿》：“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追，甲文（图三）两字根合成，辶（辵）和追去掉辶（辵）的字根（电脑字库和当代各大字辞典都无此字），此字念duī，土堆的堆（竖起）古字，历来认为是追的声符。在学术理论与实践经验辅助支撑下，可以重新研究推出甲文形义理的构成。我曾在拙栏文中谈到过“追”，甲文追（图三）的两部分：下面是脚板（止），上面是臀（竖起）的形状，追即跟在逃者屁股后追。有“去辶追”的字基本与臀部有关：师（師），老师坐下授课；归（歸），妇（婦）人回家，稍坐一会，就持帚打扫（掃）。金文追的止上加表示道路的“彳”构成了辵。

“追”起始战争中的“兵逐之曰追”，“逐敌踵其后”。《左传》:“公追戎于济西。”鲁庄公带兵追击戎人一直追到济西。有一款金文追，字中有口，前贤认为“表义不明”，现识定追的声符亦表形义便容易解。此追是在追杀，追敌者在追时频频喊杀，以壮声势，自然有加口追了。追逐是具象的词语，后又衍义抽象的追随、追求、追究、追念等等词语。

远（遠），《说文解字》：“辽也，从辶，袁声。”袁不唯表声，初形为衣。甲文（图四）是衣、彳、又的组合，“衣”描绘了有宽大袖子、下摆（略）和斜向一侧长门襟的古代上衣形。彳是道路，借衣尺寸长的衣袖下摆门襟表示路的绵长；衣还总合表示衣物，又即手，带上衣物出远门（彳）。金文彳加止成辵，指已走在路上。远字组出的词语义项多，属地理距离的：远征、远方、边远、任重道远；时间距离的：长远、远古、代远年湮、慎终追远；空间距离的：深远、玄远、言近旨远，等等。

成语“慎终追远”出自《论语·学而》：“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