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6月30日 星期日
春和景明  寻芳,赏诗,有所觉悟 “硬”对人生  情非得已 诗歌的初心觉醒 登春台,所见“众芳”都是谁?
第14版:星期天夜光杯/读书 2024-04-07

“硬”对人生 情非得已

——读李翊云长篇小说《我该走了吗》

◆袁梅

作为一个中途转行用英文写作的华裔作家,李翊云人生的各种事故似乎成了她故事的一种底色。但是翻开她的小说《我该走了吗》,看到的却是另一种状况。老实说,读前50页的情绪是纠结的,不时地放下再拿起,这是一种高密度的硬壳文字,像是一颗颗小石子顶在你的心上,那手术刀一般冷峻犀利的文字,像是一种作家的自我诅咒,堵在你的心口,有点不适。两天之后渐渐适应,然后就放不下了。

一个80多岁的老妇莉利亚在一本作家的日记上进行批注,这个叫罗兰的作家是她年轻时的露水情人,她在对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生下女儿露西,之后女儿在30多岁时自杀,留下一个女儿由莉利亚抚养,莉利亚对女儿的人生充满了迷惑,她如此认真地阅读这个男人的日记,其用心还是想找到女儿的性格倾向,找到她离开这个世界的理由,她坚硬而自省的思虑里充满了不甘和挣扎。

在被莉利亚放大的阅读中,罗兰这个自大的家伙,他与女人们的交集成了关注点,他在日记的核心部分呈现的是他与两位女人的交集,他青梅竹马的表妹赫蒂后来成了他的妻子,而他在年轻时遇到的诗人兼富商的太太西塞尔则与他纠缠了40年。有意思的是,这两个女人都是人间清醒,是两个罗兰眼里的“硬人”。西塞尔历经战争,历经两任丈夫的去世以及儿子的离世,依然处变不惊,看透了情感和死亡的真相,她言语刻薄,行事独立,即使面对死亡也还是没有半点的慌张。而赫蒂,外表看着随意而不争,但却处处有自己的原则,即使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也会把丈夫支开,自己独立面对。一个是白月光,一个是朱砂痣,让那位罗兰先生左右彷徨。而这位女主角莉利亚也是一个“硬人”,16岁怀孕之后嫁给丈夫吉尔伯特,之后又生下五个孩子,一生有三个丈夫……她从容地处理着女儿的丧事,淡然得像个职业入殓师。她那从容的样子令男人们手足无措了,也让周围的女人,特别是那些母亲们无从言语。

渐渐适应阅读是因为渐渐体会到这种坚强硬壳包裹下的一份柔情和透彻,都是几个“不可爱”的女人,但其实内在还是有自己的柔软之处。之前的不适应还是因为自己的矫情,容不得作家把世间虚饰的肥皂泡一个个捅破,就如莉利亚,虽然隐忍地挺过来了,但是对于女儿的死,内心其实终究是放不下的,她想寻找女儿基因里的依据,但却看见了两个与自己一样“硬”的女子,这也是她对自己的一种释然吧。

这是一部苍老的小说,几个漠然得像恍惚了的女子,内心里却另有一片热带雨林。作家曾在一个采访中说她“不和解”的原则,但是这部小说却完全是一个和解的过程,80多岁的老妇坦然地面对死亡,面对过去所有的一切,不管放得下放不下,不管和解不和解,都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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