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世界

魏鸣放

一个生锈的铁门，很低很小，长年都是锁着。

就在家门口附近，就在马路的对面。

这是一个镂空的铁门。里面，一条水泥小路，沿着一条小河，进去很远，也很长。偶尔，会在一个下午，小门虚掩之时，一个人进入。

外面的人，会以为你进入了小区，其实不是。小路的一侧，有着一排高高的铁栅栏，一路相陪，严严实实，屏障里面的居民小区。

一路黄叶，沙沙有声。

小路的尽头，也是小河的到头。这里，是一条大河。一个丁字形的河湾，分隔了三个小区。小河的这边小，大河的对面大。

又是，绿树蓊郁，百鸟嘤鸣。又是，河湾开阔，天水苍茫。

所谓大河，自有大河的大气。对面沿河一边，完全敞开，全无栅栏，唯有高高低低的树草。斜对岸处，远了近了，一抹红树粉花，浓了艳了。

人一坐下，河湾大了。

于是，来了清风，一阵又一阵，滑脸。来了绿水，一波又一波，饱眼。前后左右，一声扑通。回眼望去，一无所见。唯有，白抹一道，慢慢散去。估计是鱼，多半是鱼，肯定是鱼。

脚底下，浅坡低水，点点灰黑，爬满了远古的螺。

又过了一会儿，时间不走，大河暗了，大波来了，哗哗，哗哗，如大布大绸，抖动了河面，也抖动了房子的倒影。

几只鹭鸟，白的，灰的，正沿着河道的中线，不偏不倚，高高地直飞。一个个像是有事，全不看底下的人。

正北方向，小镇的西洋式钟楼，响了钟声。

时间到了。外面的人，有谁想到，这一方苍茫天地，这一段云水空间，竟会隐藏在这样一个居民小区的里面。

其实世界，因小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