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红芒子虾

程志忠

菜花盛开的春日里回到故乡，有一道时令海鲜不能不尝。那就是红芒子虾。红芒子虾，又名葛氏长臂虾，虾体显透明状，虾壳有淡红斑点，细长的虾芒亦呈红色，故称之为红芒子虾。

故乡靠近黄海边，每年春季是红芒子虾最为丰腴、肥美之时，也是销售旺季，故它被故乡人誉为南黄海的“报春虾”。

我和表弟夫妇逛六甲行站，偌大的海鲜市场，密集的摊位除了各种鱼和蟹外，都有一堆堆小山丘般的红芒子虾，购买者络绎不绝。红芒子虾分为带籽和不带籽的。不带籽按大小5元—15元/斤。带籽25元—40元/斤。那天表弟买了10多斤带籽和不带籽的。他说带籽的虾做炝虾味道最好。不带籽的虾，剥去虾壳做“虾夫”和虾饼味道也相当灵。

回到住处，表弟先把带籽的虾剪去红芒，轻缓清洗。红芒子虾肉相当嫩质。小精灵游弋在浅海底附近，虾体有些泥沙。因此，既要清洗干净，又不能力道过大，需要玩“轻功”。不然会造成虾头和身体分离，卖相就难看了。虾经清洗、沥干后倒入瓷盆内，放入适量的白酒、盐、糖、醋、胡椒粉。后又放入热油煸炒过的姜丝、蒜末、葱花拌入。瓷盆上面扣上一碗，放在一边腌制。两小时后揭碗，平时不敢吃生炝海鲜的我，此时，迫不及待搛几只炝虾品尝，顿觉口感饱满、肉质鲜嫩、丰润滑爽，既有虾的鲜美，又有酒的清香。小小红芒子虾，让人一下进入梦醉时分，无愧于诸多文人口口相传“醉美”红芒子的赞誉。

相比之下，做“虾夫”和虾饼就没那么容易了。主要是剥虾仁，相当吃功夫。红芒子虾肉柔嫩，虾壳也柔软，与虾肉粘结在一起，比之剥其他虾，越发难些，需一点一点挤弄出来。姑父母、表弟媳三人剥了好一会，才剥完一大碗沉甸甸的“功夫虾肉”。说是虾肉，其实是黏在一起的“虾糊”，表弟把虾糊倒入网篮轻柔洗净、沥干。虾糊有一个好，就是免用刀剁了。随后虾糊倒入大碗内，打入2个鸡蛋，放入适量面粉、料酒、盐、糖、姜丝、葱花，顺时针调匀备用。田里拔起的数根莴笋削皮洗净切片。油锅一热倒入莴笋片煸炒后，加盐和半锅水烧数分钟，接着用调羹将虾糊一一划成细长条放入沸水中。不一会碧绿的莴笋汤中，浮起一个个淡红色“虾夫”。满满两大碗莴笋“虾夫”汤上桌，就像端上满碗春色。

“好戏”还在后边。表弟另开油锅，把剩下的一半“虾糊”，酌量倒入油锅，在滋啦啦的声响和油烟中，煎成一个个小巧的虾饼。须臾，一盘油光锃亮的虾饼端上来，就是挡不住的诱惑。尝一个外脆内软、肉如凝脂，勾了魂的鲜香之味，经齿龈直抵心间。姑父、姑母见我如此爱吃虾饼，不容我客气，纷纷朝我碗里搛。盘里空了，碗里满了。我感到，品尝的不只是满碗的虾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