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7月27日 星期六
高山仰止 第一双“雨鞋” 陈灵犀游园 漫话海蜇 自然与快乐 病床上的诗情
第13版:夜光杯 2024-06-29

陈灵犀游园

祝淳翔

1937年8月,赵景深将此前由他发起、在其主持的北新书局旗下《青年界》杂志“日记特辑”,原封不动地印行《日记新作》(版权页里作“现代作家日记集”),共包含121家日记,作者来自天南海北,兼具雅俗。可见编者既交游广阔,又有着和光同尘的态度。

陈灵犀时任小报《社会日报》主编,是个勤奋的洋场才子。据他所述,此次征文为《青年界》第六次征文。由于“从来不写日记”,只得从“无可记的日子里,找一点可记的事”,终于想起某个星期日在黄家花园、曹家花园的游览经历,便匆忙撰文凑数,取名《无日可记》。

黄家花园位于漕河泾,即今桂林公园。园内有花木、亭子假山,有关帝殿、哈哈镜,倒也五光十色、热闹非凡。但陈氏不大注意这些,却在园内饲养海狗的铁栅外,待了二十多分钟。铁栅内,掘了一个小渎,用水泥砌得很光滑,长约五尺,横约三尺,深不过二三尺,简直比浴盆大不了多少。“那海狗并不怎样大,体积和一个周岁婴孩不相上下,腹部却特别大,好似一个大腹贾。它是懒洋洋地侧躺在渎上的铁栅旁,栅外的游人,想尽种种法子去引惹它,它都不做理会,很偶然地抬起头,向栅外的人看了一眼,便又闭上眼”。作者由此感慨,要是它曾经横行海里,如今被禁锢于此,虽看着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却不知是否“对于自己的身世感到悲哀,或是在忏悔着以前的暴行”。

出黄家花园,搭人力车到曹家花园(今为漕溪公园南区)。跨入园门,“便见金碧辉煌的楼台亭阁,似乎有一股金银气,直扑鼻观。在园门的左侧,有座铅丝围绕的花台,花是粉红色,很秾艳,不过有的已是残落,不免减色。”花台四周,用红红绿绿的颜色涂了许多图画,还写有“万年五彩牡丹”几个大字,令陈氏兴趣索然。掉头便走,却在一座华丽到无法形容的大厅后,发现一座三开间的屋子。旁有天井,种有花卉,还有一间小客厅,陈设精雅。厅的左右侧是两间厢房,天井旁也有两间屋子,却是两个厨房。陈氏见此,浮想联翩:“这厨房间要是属于我的,客堂可以仍照这样陈设着,厢房做寝室,我和孩子们各据其一间,东间的厨房,改做书室,读书写写稿;西间的作为亲戚朋友到来时的下榻处。天井里加养两缸金鱼,添种一架紫藤,书室的窗前,种几株芭蕉……”想到得意处,几乎笑出声来。这时恰有个仆役模样的老人从外面跑进厨房,看见他,嘴里咕噜着:“呒啥白相,白相到厨房间来哉!”遂将其兴奋感打断。

又读陈氏1945年5月13日发表的《辟尘龛日记》,记道:“乃抵黄园,虽花香鸟语,风光依稀;但华屋山丘,半成瓦砾,精室书斋及关帝殿等,均已毁于炮火,惟四教厅与观音阁数处,尚屹然无恙耳。珍禽奇兽,俱已绝迹,怪石雪亭,亦多破损,牡丹已谢,尚馀败蕊,徘徊其间,益深感喟。”好在曹园“未经兵燹,游人乃盛于黄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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