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7月24日 星期三
花看半开有佳趣  镜中芭蕾 一个村庄的诗意书写 时有微凉不是风 终于遇见 徒弟余航
第10版:星期天夜光杯/夜光杯 2024-07-21

徒弟余航

吴霜

我有个徒弟叫余航,其实确切的说是他喊我“师傅”。大家都知道我是个唱歌的,在音乐圈里师生关系清晰明了,老师喊学生的名字,学生喊老师就是“老师”,似乎并没有学生喊老师“师傅”的传统。但是在中国的戏曲圈中就不一样了。

小时候,我曾经多次看到过妈妈新凤霞收徒弟的情景。徒弟拜了师,就是进了一个门派,成了名正言顺的弟子,可以演唱师傅赖以成名的作品剧目。没正式拜师,就不能算是入门弟子。如果你随意演唱了大师的曲目唱段,那是对大师的不敬和冒犯。中国的戏曲界、曲艺界都有这样的规矩和传统。我曾觉得那种程序是繁文缛节,陈旧不可取,但是现在想来,觉得这种现象很有色彩,也充满情感,民族形式感强烈,也可以接受。

我是在我的网上直播间里认识余航的。大约一年前,我在学生的鼓动之下开始做起了网上直播。熟悉了直播的程序和过程以后,发现这种形式非常适合我,可以自由谈吐,随时可以歌唱,唱歌曲唱戏曲,我甚至把直播间当成了我的排练室,练新歌,复习老歌,可以和进入直播间的各位朋友随时随地交流聊天,像是遇到了多年的老友。直播的时光变得越来越自如,越来越开心,甚至有不少粉丝说我应该去说相声,比说相声的知识面更丰富。而凭着这样脱口秀水平的聊天,我在直播间收获了很多可爱的粉丝朋友。这样的网络直播间也偶然会有一些所谓的“黑粉”,但是这样的“黑粉”我都是友好对待的,觉得任何一个人只要是进了我的直播间就是一种缘分,人海茫茫,直播间众多,他却单单来到我这里,至少是有良善的初心,因此往往那些黑粉慢慢也会变成了红粉,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余航就是这样进入了我的直播间,胆子很大的他在我直播时和我连麦,唱了几段评剧,他是个男生,却是女腔,唱的是我妈妈主演的名剧《花为媒》中的著名唱段。这本身就足以让人觉得新鲜了,我由衷地表扬了他,感谢他给大家带来了快乐,而且还带来了流量,同时我也少少地给了他一些指点,比如节奏,比如咬字。余航很有喜感,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喊我“师傅”了,再之后这关系就从直播间里的路人变成师生关系了。每次我开直播,余航进来必喊“师傅”,连直播间里的其他人都慢慢知道了直播间里有个叫余航的是我徒弟。余航告诉我,他四十刚过,来自唐山,拥有一家技术培训学校,自己任校长,学生有几百人,教师队伍很专业,事业搞得着实不错。而不久后,他的能力就被一件事充分地证实了。

今年春节过后,我们老文学艺术家后代联谊会的大聚会终于重新启动,大家都对这次聚会充满期待。我们的聚会每一次的内容都很丰富,新人介绍,老友互动,介绍家族成果,表演节目、猜奖抽奖等环节样样俱全。而这次聚会,我们联谊会的老大哥、诗人王亚平之子王渭给我一个任务,让我去筹备点儿奖品,找到赞助是最好的,如果没有赞助少花一些会费购买合适的礼品也是可以的。闲聊时我提了一下正在做的事情,余航立刻说:“师傅,不用去买,我来帮你提供奖品。你别忘了我可是培训学校校长,我那里有的是样品啊。”这真让我喜出望外。于是,联谊会聚会那天,奖品里就有了漂亮的瓷器、杯碗,还有化妆品,加上原来会里准备好的名牌酒……参会的大哥大姐几乎人人有奖,都十分高兴,心满意足。而余航,也开始为人所知了。

十天前,余航问我,他有个到唐山创业二十年的活动,想请我参加。于是,驱车两小时,我在唐山见证了余航和朋友们二十年变迁的故事。余航曾是一个来自天津芦台农场的工人,他的妈妈是个狂热的评戏迷,天天嘴里都哼着新凤霞、小白玉霜的评剧段子,这深深影响了幼年时期的余航。在二十岁出头的时候,他去了唐山,到理发店当学徒,一边学技术一边看评戏,然后凭着聪明才智开起了美容美发的培训班,之后又逐渐增加了陶瓷制作、演讲等其他专业,这个头脑清晰、才智过人的年轻人在唐山慢慢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如今的余航正在一点点稳步前行,这期间,他闯进我的直播间,成了我的“徒弟”。其实,余航已经拜了唐山评剧院的主演罗慧琴为师,而罗慧琴是我妈妈的徒弟。他现在也喊我师傅,我怎么觉得在这讲究辈分之分的戏曲圈里,我这辈分好像有点儿乱呢?下回我也弄个形式大于内容的拜师仪式,让余航给我行大礼。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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