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9月27日 星期五
长生殿·絮阁(设色纸本) 未雨绸缪 鲁迅文学院的猫 有趣的大象 让活动“点燃”读者热情 无尽夏
第12版:夜光杯 2024-08-14

鲁迅文学院的猫

朝颜

推着行李箱走进鲁迅文学院的大门,一眼瞧见树荫下卧着一只黑、黄、白三色混杂的猫。“玳瑁”,我的心里一激灵,想起八年前熟悉的那只猫来。圆滚滚、胖乎乎,安闲、恬静,难道是它?八年过去,它还好好地活着?

一阵激动,拍了几张照片,发给“鲁29”的同学看。他们说,是它,是它,就是它。没想到,重回鲁院,还未遇见故人,倒先遇到故“猫”。瞬间,许多美好的回忆像池塘里的涟漪一圈一圈扩散开来。

这是一只打小生活在鲁院的野猫。八年前的那个春天,它像一个无处不在的精灵,蓦地闯入了“鲁29”的学习和生活。不知是谁最先发现了它,在班级群里晒出它的美照,于是很快成为一大波同学的团宠。

四个月的学习时间,课程安排并不紧凑,我们有的是时间探索中国现代文学馆内偌大的园子。我们在这里赏花、喂鱼、捡桑葚,当然,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撸猫。它惯常喜爱待在池塘边的柳树荫下,痴痴地望着池塘里的鱼,我们走过去,它从不作受惊状迅速溜走,而是安之若素地趴着。大胆的同学伸手去摸它,它并不反抗,于是大家就都明白了,这是一只不怕人、不攻击人的猫。

我们关心这只猫的日常,给它送好吃的,得空就去撸上一会儿。因它的毛色与海龟玳瑁极其相似,干脆人人以“玳瑁”呼之。“玳瑁”呢,也颇通人性,仿佛知道爱文学的人不会伤害它似的,不管是谁叫唤它、抚摸它、搂抱它,它从未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更未曾暴露过一丝凶相。

那时的“玳瑁”,约莫四五岁的样子吧,正值身强体壮之年。别看它在人前性情温驯,实则野性未泯,有时嗖地蹿上树,能捉到小鸟,有时耐心地蹲守在池塘边,伺机捕上来一条鱼。夜晚在昏黄的路灯下遇见,它那双幽深的眸子射出两道凌厉的光,若不是有几分熟悉,倒真有些让人害怕呢。

这一次我上的是高质量发展研修班,仅有短短的十天时间。眼见课程安排得密密实实,我与“玳瑁”的相处便只能见缝插针。好在它大部分时间喜欢卧在鲁院东门入口处,很容易便能寻见。十几岁的老猫,已属高寿。“玳瑁”肉眼可见地老了,它变得不再那么好动,而是整日整日地半眯缝着眼睛似睡非睡。我一声声呼唤它的时候,它会懒洋洋地与我“喵喵”对话几声,仿佛一位绅士或淑女为尽礼貌之仪给予回应。

说来惭愧,我至今不知道它的性别,更不知道它有没有生儿育女。从它胖胖的身形和光滑干净的毛发可以推知,它过得还挺滋润的。显然,它已不再具备捉鸟捕鱼的敏捷,食物更多来自人类的投喂。值班的门卫师傅告诉我,这只猫可谓是备受文学荣宠的猫。它生活在鲁院的十多年,不知有多少作家抱过它、喂过它。

想来,“玳瑁”的确是与众不同的存在。在残酷的野猫丛林法则中顺利活到高寿,还活得滋润,本属不易。更何况,它身上还承载了一届又一届鲁院学员的文学记忆。园子里的野猫有许多,唯有它成为万众瞩目的那一只。

我像从前那样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它的头、它的背,抚摸那一身依然顺滑光亮的毛发,它一定是感到舒服了,干脆躺下来,松弛了身子任我抚摸,不时“喵喵”一两声表达它的满足和谢意。仔细看它的眼神,竟真有些文里文气的感觉呢。我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拍下它惬意的模样。“玳瑁”,一只文学的猫、长寿的猫,值得被时间铭记。

想到我等皆为过客,它才是鲁院的常住居民,我竟有一些羡慕这只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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