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月纪事

蒋力

在朋友圈里见到友人发荷图时，叹：都忘了荷花几时开了。友答：今年热，城南的物候偏早。

其实怎能忘！农历六月，有荷月之称，我的外公生于荷月初四，生在保定莲池边，初名莲生，字爱周，后以莲生为字，今值诞辰一百一十周年，岂能忘乎。我少年习画时曾得擅画工笔花鸟的高师指点，他能说出北地大部分花卉的开放周期。我记不全，月季、秋菊一类也无须记，但曾按他提示的日期去写生，因此记住了芍药、牡丹、荷花的花期。如此来看，今年的荷花，早开了不止一星期呢。

惦记着观荷，却逢梅雨持续，选在雨小的一天，去了就近的公园。萱草、木槿、绣球，都看过了，荷塘出现在眼前。确是南北同此凉热啊，眼前的荷花，花期也已过半了。或是细雨斜风的缘故，那些荷花，花瓣多朝一边，瓣上的颜色向浅白处漫开，饱满的勇气不足，带了谢幕的意图，莲蓬也露出小巧的雏形。偶有小字辈的花苞，顶端的颜色还算鲜艳。想走近些，看得真切，拍个荷花近景，先把雨伞扔到了一边。脚下泥泞，前脚挑了塘边石头踩去，未料石面也滑。后脚虚提未起时，鞋被泥土粘住，脱脚。身子前侧歪倒，瞬间想的是我不会摔倒，赶紧站稳。未想完，更未站定，已半身倒入荷塘，坐定水中。只能自救，慢慢站起，扶石上岸。将未沾水的手机放到旁边，将衣裤上的水拧干。捡起手机，继续寻找合适的角度，观荷、照荷。那种亲近感、满意度，均属前所未有。

回到家后，定心整理手机照片，在朋友圈发了一组残荷图。说明性的文字中写道：一脚滑进池塘去，映水残花更堪怜。自以为含蓄，还是有人看出端倪了，夸曰：怜花而不顾足，真惜花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