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之恒言

图一 亘（甲文1、2）

图二 亘（甲文）

图三 洹（甲文）

图四 洹（小篆）

徐梦嘉 文/图

恒（恆）的本字是亘，旧时亘、恒通用。恒（亘，图一）最早见于殷商甲骨文，古字形模拟月在天地之间。从二和月，“二”代表天和地，夕即月亮（弦月，图一），合起来表示月亮悬于天地间，千古如斯，亘古不变，故引申出长久、持久的意思；《易经·序卦传》：“恒者久也。”弦月为半圆形，上弦月（甲文图一1，弦在左，弓背在右）通常出现在农历的每月初七、初八；下弦月（甲文图一2，弦在右，弓背在左）出现在每月的二十二、二十三日。金文起亘加心（忄）成恒，寓意人的心志稳定，如日月永久悬天。

由于月牙形同扁舟，秦小篆中间的恒之“月”讹变为“舟”，正体异款亦有从舟的恒。汉代隶变日替换月成恒。日月在天地间，字理一样，那么先人为什么造恒字时选择“月”？笔者认为，迷离夜空中温柔内敛的月，相较白天热情奔放的日更神秘，更有诗情画意。

“徐说”：有款甲文亘（图二）将远处天地间的弦月，收纳进半张开的弓弦框架中，呈现出需我们脑补的画面，浪漫、幽默、振奇、出彩。资料记载，视觉特效技术起源于20世纪早期的欧洲。而三千多年前的此款甲文“亘”，就明明白白地知会我们，该设计技术的发轫权舆在中国。

谈恒字必须谈洹。正体两字共有的亘，远源是不同的。商代甲骨文洹（图三）由水和亘（回）组成洄。其中亘是声符（古音），同时也兼具表形义理，此“亘”的本义为回旋、回转，表示“盘曲环绕的水流”。甲骨卜辞中有洹水、洹泉的记载。甲骨文的故乡殷墟就位于安阳市郊的洹河（水）两岸。西周早期“回”分化作回、亘，小篆（图四）在回旁加了水部，上下添了表示河床两横。

“亘”的甲文字义仅是水的漩涡或水流的回旋形吗？再提供“徐说”：多年前笔者翻译日本古诗文，受中华文化熏陶的日本前贤有看似简单直白实具深邃哲理的名句“水声无古今”，此句可与李白的“今月曾经照古人”相颉颃。水的物理性质决定，流水声不会变化。先人造字明白，洹之水和恒之月在恒久字义方面完全一致。

下面笔者董理甄别部分“亘”属字：恒之“亘”用月代；洹之“亘”用回代。1.姮（月），姮娥即“嫦娥”。2.宣（回）甲骨文“宣”由宀和“回”组成。宀为房屋，“回”是“亘（xuān）”的省减，为云气卷舒自如之形。宀回相合，会意屋内香雾缭绕、祥云笼罩。在古代，这种情形多出现在天子宫殿、王侯贵族之家。天子的宫殿是颁布法令的地方，所以引申出宣布、宣扬之义。3.峘（回），群山环绕。4.桓（回），木柱循环。5.垣（回），墙体一圈圈环绕，用于划分一定的范围，由此“垣”在传统的天文学术语中，又指所划定的星座范围，专称中宫的太微垣、紫微垣、天市垣为三垣。6.咺（回），哭泣不止（有余音绕梁的绕意）。7.烜（回），火势连绵不断（含绕意）。8.狟（回），獾的别称。獾行踪诡异，故犬（犬）旁加回转绕行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亘。9.絙（回），绳索盘缠。

“恒”之恒言，“恒”字恒久。记得字谜“一旦有心便能持久”，很容易猜出谜底是“恒”。这里笔者将恒（洹）字造出“深奥”些的爱情誓言谜：一旦（亘）用心（忄、心）相爱，不管前路如何曲折（洹之亘），爱你到地老天荒情不变（恒之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