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20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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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版:夜光杯 2024-10-18

戴上了呼吸机面罩

刘千荣

当我插在嗓子里的导管被拔去后,重症监护室的护士一直非常担心,紧盯着监视器荧屏上的一串数字,认为不乐观,说是再观察一会,实在不行就给我打呼吸机。旁边年长的女护工叹气道:打呼吸机人很受罪的。满脸都是不忍与同情。

过了一会儿,护士和值班医生商量,真的不行,得上呼吸机,再输400毫升血。她拿出一个蓝色面罩,扣住我双眼下面的脸部包括鼻子、嘴与下巴,并用头带从脑后固定住。开始戴上并不觉得难受,可能因为供氧充足,我很快沉沉入睡。记得我进入重症监护室的第一个探视时间,护工要把面罩暂时摘了,以便和窗外探视的亲人通电话,我没让。她问我这个戴着舒服?我回答说还行。两天过去,咳痰开始明显增多,脸上也被勒出了痕迹,我才领教到难受。咳痰会连带伤口疼痛,是病人新手术后尤为痛苦的一件事。虽然按照护士传授的科学咳痰方式疼痛会有所减轻,但让人丧气的是感觉有痰就得打手势告诉护士把面罩摘了,这样反复摘下又戴上,实在难受。喝水吃饭也都是。有时护士太忙,面前无人,无法摘掉,更是难忍。

我曾经在犬业公司上过班,做过养狗、驯狗工作。为了防止狗咬人,按规定要给狗戴嘴套。当医护人员为我戴上或者摘去面罩时,我都会想起狗戴上嘴套后感到不适,拿前爪试图把嘴套去掉的情景。难受时我也忍不住去扒拉,比动物的处境好一点的是,我可以用手把面罩松一松。这一松,氧气会侧漏,释放的力度就会暂时加大,有一种凉风拂面的舒适。不过,这种小伎俩很快会被值班护士识破,批评我无端浪费氧气,还达不到预期效果,帮我重新戴紧。

如是几回,就会产生一种逆反心理。特别是出过一次险情后,我更是赌气拒绝继续戴面罩。反复商量劝说未果,护士们也有点生气了。最后还是重症监护室的负责人,一位经验丰富的年长女医生心平气和对我说:你要相信我们医护人员,让做什么都是为你们病人考虑,你不能像菜市场买菜那样讨价还价,要全力配合,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静卧反思,自己确实是萌生了对医护人员的不信任感,但他们一定是希望护理的病人早日安康的,让我佩戴呼吸机面罩自然是病情需要……于是当护士试探着又征询我,想通了的我说,戴吧。心细的护士还会让我先咳痰再喝水然后才戴上,还问我卡扣是松了,还是紧了?

临出重症室前夜,我被值班医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规劝,又最后戴了一宿面罩。清早醒来,值班医生指着监视荧屏上的数据兴奋地说,数值直降打了个对折——达标了,你可以安心回到普通病房,进而全面康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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