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讲解员

金洪远

近几年来我Citywalk，为爱好者讲解慢游哈尔滨路十余次，听讲者对我是鼓励多多，有人还表扬说是“风趣幽默”，可以上“脱口秀”了！作为当年的原住民，如果连儿时居住的马路都说不出一二，那是不是真的有点好笑了。

印象最深的是为沪上老马路俱乐部爱好者讲述的一次。在哈尔滨路二号桥，一幢以罗马数字时钟为巨大标识的淡灰色建筑夺人眼眸，在建筑的蓝色玻璃上，“老洋行1913”显得格外地耀眼夺目。而毗邻的一片平面建筑，是当年沪上赫赫有名的中国第一座制冰厂和上海最大的冷库。记得儿时的记忆是“东风肉类加工厂”，而对于我们周遭的居民，因为节假日和月初、月末有猪牛杂等下脚料供应，是居民口中的“小菜场”。听讲者有两位年龄和我相仿的补充说，当年他们从嘉兴电影院散场出来，看见身着白色工作服的师傅在冷库门口的长桌上斩牛羊杂碎，宽厚刀手起声落；另一位插话道，他有时还发现冷库门口工人穿着老棉袄在晒太阳喝茶哩。怎么不记得，这可是当时冷库门口一道挥之不去的独特风景线。

这个冷库有“故事”。1962年，谢晋拍摄《大李小李和老李》电影，这也是他执导的唯一的喜剧片。因为电影的取景地就是“冷库”，反映冷库工人体育锻炼的影片，由当时沪上刘侠声、文彬彬和范哈哈等一批知名滑稽戏演员加盟，他们妙趣横生的形象和对白，常常引爆银幕前观众欢乐的笑声。尤其是演员关宏达饰演的“大块头”和老李为躲避做工间操，躲进冷库被冻得“瑟瑟抖”的桥段，大块头敲了敲挂在钩子上的一排排死猪“梆梆梆”，再敲了敲自己的身板“梆梆梆”的镜头，总让人忍俊不禁而感叹喜剧的独特魅力。

有个年纪比我稍大的会员还当场模仿大李五个“小老虎”（儿子）活泼调皮的形象，逗得听讲者一片笑声，年轻的会员是一头雾水：从来没有听到过这部影片，啥时候放映的？参加听讲的柯伟文先生在旁笑嘻嘻地看着我，对于这个长得像比尔·盖茨的老外，先前就有会员“通风报信”，说他在上海经商几十年，除了会说普通话外，上海闲话也有一手，是个标准的“上海通”。因为之前在“讲游”路上，我用洋泾浜英语和他搭讪几句，便笑道，你这个老外，肯定像年轻人一样不知道。想不到他接口说，谢晋我知道，他是中国著名的电影导演。他还用famous（著名）来告诉我。我问他，你怎么知道谢晋的？他笑了，扬起五个手指头回应：我看了5遍这部电影的视频了！这个老外被人誉为上海通，果然名不虚传。了不起！随后，在哈尔滨一号桥旁，他拉住我合影，说要“留念”一下。

更为有趣的是，上午我Citywalk哈尔滨路，下午他率十几个喜欢上海老马路的老外再次“讲游”哈尔滨路，按“通风报信者”的说法是：这个老柯绝对是现炒现卖的高手，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