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世界听见陕北说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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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岁时身高仅与12岁孩子一般高，只是因为喜欢而跟着人称“贺四”的说书艺人贺连善学做“书匠”，根本没想过未来可以成为陕北横山省级非遗传承人；2023年8月20日，《黑神话：悟空》在德国科隆游戏展上引发全球关注，“听说外国人排了二三里地的队伍要打游戏。”时至昨天在上海接受本报记者独家专访，熊竹英（见左下图）这位因为给“黑神话”创作了插曲《黄风起兮》而半年来十上央视总台的非遗传承人，才缓过劲来，真正感受到身为传统文化艺人，被各国玩家认可的骄傲。

五十岁出头的熊竹英，看起来高高瘦瘦，穿黑色衣裤白色羽绒服，他一边比画着身高一边透露当年的苦日子：“在学校的大灶旁吃饭，每顿都是小米饭，经常没有菜。”他1975年出生在陕西省榆林市横山县双城乡沈家壕村——这里是陕北说书的主要发源地，人称“说书窝子”。他七八岁第一次听到盲人说书就十分着迷，父母第二天一早发现一晚没回家的他已经睡在了说书的窑洞里。“说书人弹着三弦、打着板儿带着马扎就来了，我就觉得特别带劲。”十三四岁时，他用哥哥结婚才买的录音机，播放张俊功陕北说书的磁带——这位里程碑式的陕北说书艺人不仅让这门艺术广为传播，甚至无意中为熊竹英与“黑神话”“牵了线”。听完他的磁带，熊竹英彻底迷上这门艺术。17岁时熊竹英成了当时名声颇响的“贺四”贺连善（张俊功弟子）的徒弟。“当时2年的学费是300元，父母找亲朋好友凑的学费，我才坐上师傅的自行车后座，去了他家。”

传统手艺里的师徒关系更像是家人。贺四的三个徒弟包括熊竹英，在日常生活里也要放牛甚至建造窑洞。三个徒弟只有一床被子，没有褥子。散了架的身子骨，晚上也未必能睡个踏实觉。所以，一开始这样的日子过了50多天后，熊竹英是有一丝后悔的。好在师兄一直在“哄”他，挨到说书的时候，熊竹英就“活”过来了。两年后，“出师”——但是不跟着师傅他没有市场。所以，他还是回到师傅的团队。2010年2月，他考上了横山县文化馆，这才开始了领工资的生活。

说书的内容，多为各种“演义”，如《呼家将》《岳飞传》等。“黑神话”里的《黄风起兮》就脱胎于陕北说书。七八年前，有一位内蒙古的动画师从小听张俊功的磁带长大，想在片中用一段陕北说书，就联系到横山电视台，电视台台长直接推荐了熊竹英。动画片导演跟他说了剧情梗概，然后表示他也写不出陕北说书的词儿，但主题是劝人向善。熊竹英想这容易啊，张口就来了一段：“为人不要逞刚强，让人一步又何妨。万里长城就还在，不见当年秦始皇。”恰好，这部动画片的音乐总监，就是后来“黑神话”的音乐总监，于是他们就把陕北说书又用在了“黑神话”里——这大约是2022年。

时至今日，因为要参加“黑神话”主题的音乐会和Cwin游戏音乐嘉年华，熊竹英这才接触游戏。2023年8月20日，德国科隆游戏展上“外国人排二三里路的队伍体验游戏，我感觉也就外国人有兴趣吧”；一年后的8月20日起，熊竹英感受到“朋友圈爆炸了”。“我之前有抖音和快手，也没啥粉丝，现在半年里包括九次去央视，一次去央广，一共上了十次总台”。

“现在，能让那么多人了解到陕北说书还是很骄傲的。”他陕北口音依然很重，“小时候背着三弦在街上走，有点抬不起头。后来，我在本专业做得挺好，渐渐改变了大家的看法。游戏一出来，更感受到陕北说书带给我的文化自信。虽然很苦，但一步步走来，值得。” 本报记者 朱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