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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林
第一次听到朱逢博的声音,是在40多年前的电台节目《每周一歌》中,播放的歌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轻松明快,让还是学生的我不禁猜想,这位演唱者或许是位年轻的歌唱家。渐渐的,我发现朱逢博演绎的歌曲是《每周一歌》的常客,她的声音能与不同类型的歌曲搭配,有《飞向远方的故乡》中的空灵细腻、宛若山泉,有《妈妈留给我一首歌》的凄美悠扬、深情动人,也有《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的轻快活泼、如沐春风。
潜移默化间,我成了朱逢博的歌迷,不断从报端搜寻她的故事和踪迹。我知道了她“东方夜莺”的称号,源于朱逢博连续9年担任芭蕾舞剧《白毛女》的主伴唱。在上海芭蕾舞团携《白毛女》赴世界各地巡演时,原本是作为“绿叶”陪衬的朱逢博充分展现了她富有穿透力的嗓音,婉转空灵、抑扬顿挫的唱腔助力舞者演活了喜儿的遭遇和情感。
著名指挥家屠巴海曾作过如此评价:《白毛女》原唱者王昆的倾情歌唱,能让新中国成立前的一些国民党士兵听闻后立即弃暗投明。朱逢博则随芭蕾舞剧《白毛女》征服世界,五大洲的外国观众虽不理解中文歌词内容,但一听到朱逢博“喜儿哭爹”入耳入心的唱段,不由得眼眶含泪。
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声线多姿多彩的朱逢博演绎了近千首歌曲,专辑销量超过300万张,但这位当红的歌唱家始终保持着“绿叶对根的情意”。作曲家谷建芬回忆两人友谊,始于谷建芬危难之中。那时候,谷建芬因被人误会而成为被排斥的“异己”,朱逢博特地给素未谋面的谷建芬写了一封信,鼓励她要顶住压力坚持创作,表示要录一张全部由谷建芬作曲的专辑,并且特别先录那首《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备受感动的谷建芬专程赶来上海,亲自弹奏为朱逢博量身定制的艺术歌曲《那就是我》,朱逢博听完整曲泪如雨下,觉得每一个音符都搭准了自己的脉搏,两人合作的第一首原创歌曲《那就是我》,清秀隽永且情意荡漾,给听者带来巨大的心灵震撼及美的享受,这成为朱逢博最喜爱的一首歌,也见证了两位挚友近半个世纪的深厚情谊。
在电视盛行的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彩色电视机飞入寻常百姓家,却鲜见著名歌唱家朱逢博在电视屏幕前的身影,只因她还在专注于为上海乐坛垂下绿荫。17岁就进入上海轻音乐团的唐峰,在朱逢博门下已近40年。他非常敬佩朱老师甘当绿叶的精神,不仅为团员们倾心传授演唱技巧,还乐意为刚出道的上海轻音乐团歌手当伴唱。在上海轻音乐团演出场次爆满的那些年,身为团长的朱逢博在完成演出任务后,还要俯身和工作人员一起拆卸舞台上的各类电线。
知名歌手李泉是朱逢博“半路”收下的徒弟,在一次演出间隙,听完李泉演唱的朱逢博在后台叫住了初出道的年轻后生,直白告诉李泉应该到她家“补课”。但朱老师从不谈及如何收费,惴惴不安的李泉一直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朱逢博的授课费是多少。时至今日,李泉多次坦言,朱老师帮他解决了诸多歌唱技巧问题,但有一个问题至今未解决,就是她没有收过一次学费。
百闻不如一见。上周在上海音乐厅,我终于见到88岁的朱逢博。一头银发、略显瘦小的她身着红色大衣,眼含笑意为诸多弟子领唱《我的祖国》。在演出落幕之际,音乐大厅内回荡着她40多年前《金梭与银梭》的歌声,是那么通透圆润、清亮昂扬。余音绕梁,观众们均心驰神往不忍离去。
那些隐退的岁月,可以带走时光、容颜,但歌声与精神却永驻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