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版音乐剧《海上钢琴师》：应该要用用天才莫里康内的配乐

◆朱 光

王家卫在拍摄《繁花》时让现场回旋着音乐，胡歌、杨皓宇等就跟着音乐的节奏进入状态，真正拍摄时把音乐关掉，但演员已经熟悉这样的节奏——此导演手法借鉴自赛尔乔·莱昂内执导的《美国往事》。当时，这位意大利导演在现场播放的是埃尼欧·莫里康内作曲的主题歌，直接让罗伯特·德尼罗调整了表演节奏。

日前上海影城播映的《埃尼欧·莫里康内：音魂掠影》的传记片里，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导演、演员和作曲家、歌手等，包括《天堂电影院》导演朱赛佩·托纳多雷、《沙丘》《星际穿越》等作曲汉斯·季默、主演了《荒野大镖客》等经典电影的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以及著名歌手布鲁斯·斯普林斯汀还有昆汀·塔伦蒂诺、王家卫等，都以各自的角度评述了这位自“意大利西部片”为起点，为700多部电影配乐的天才：“他的作品，可以聆听一生。”

莫里康内毕业于罗马音乐学院，一生为“克服为电影作曲的羞愧感”而致力于以音符赋予电影画面更多内涵和情感。从小被在军乐团吹小号的父亲培养成小号手的埃尼欧，最初是在音乐学院里学演奏的，他始终乐于在主旋律上增添自己发挥的装饰音，被提醒可以尝试去学作曲。他的名气是从1965年起，与其小学同学以及几乎是职业生涯的终身搭档赛尔乔·莱昂合作了《荒野大镖客》之后开启的。赛尔乔在剧情高潮处想选用一段墨西哥进行曲，但是莫里康内不能忍受“拿现成的曲目给电影配乐”，于是，就写了一部“风格几乎一样”的给导演。

莫里康内秉承学院派的作曲逻辑——无论写什么曲目都遵循十二平均律，擅长运用复调，“让电影画面有了歌剧感。”在《爱的回旋》一曲中，他运用的复调，像是一对彼此呼应的恋人，两段主旋律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时还如恋人般“彼此追逐”。导演爱惨了这一曲，而莫里康内则表示：“我不喜欢，这是垃圾！”他心里太清楚“商业电影”要怎样“动人的旋律”。“动人的旋律”最容易拨动最广大观众的“心弦”，但是他更骄傲自己是一名实验音乐家。他的作品早就萦绕在我们心底——中国大陆第一支西方广告万宝路中的策马狂奔的牛仔画面配乐，就是他的手笔。《海上钢琴师》《西西里的美丽传说》……2020年91岁去世前，他因为电影配乐得到过97个全球各地奖项的提名，荣获了其中的88个。

莫里康内的作品动人之处首先在于旋律。但旋律只是一部分。很少有影迷知道他的实验音乐家生涯——主要目的就是“反旋律”，制造出各种平常演奏时根本不会演绎的无调性亦即“难听甚至刺耳”的声音，这也是现代音乐里的一种路数。在莫里康内手下，音乐成为电影的新角色，新画面，新情感，新意味。

这样一位音乐伟人逝世4年后，在日前上演了一部中文版音乐剧《海上钢琴师》。海上钢琴师几乎就是埃尼欧·莫里康内的人生投影。他满脑子都是音符以至于内心澎湃如海，表面沉默寡言如铁，一出手均是杰作，甚而钢琴师身边的小号手则是埃尼欧学小号时期的缩影。但是，这部同名中文版音乐剧，舍弃了电影原声，原创了全新的音乐和歌词。我们鼓励创新，但我们也应该记得创新永远都是在传承的基础上，才可能花开一枝，成就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