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2月03日 星期一
春生草长 老家的柿子熟了(水彩画) 中华战舞  英歌贺春 “撕皮大战” 翻译是母语的一种特殊写作 温州鱼饼和醋
第7版:夜光杯 2025-02-02

“撕皮大战”

吴霜

过年了,各种年货又开始到处飞。没有例外,我也进入到收礼物拆礼物的节奏中,加之我自己也买,看见好东西就下单。老公查理今年从美国回来了,他没见过各种包裹来回穿梭不停的“盛况”,经常皱眉瞪眼地问我:这又是什么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啊?!

前天,一位师妹从天津过来看我,带来了好几包海鲜。她大睁着的两只好看的眼睛神秘秘地说:你看看,我给你带来一条多大的“塔嘛鱼”啊!“塔嘛鱼”的学名叫鳎目鱼,还有一名叫作龙利鱼,这个我大概知道,但是怎么收拾这种鱼我可不知道,虽说吃是吃过的,而且印象中十分好吃,但是没看见过有人怎样拾掇这个黑糊糊扁平平的大片子鱼。当小师妹兴致勃勃比划着对我说的时候,我并没有细想,只是一个劲地说着谢谢。

但是当天晚上我经历了一种奇特的体验,弄得我筋疲力尽而且莫名其妙。因为海鲜得尽快处理,我想着把它开了膛刮了鳞然后先放冰箱冰冻不就行了吗,可是把鱼拿出来就感觉这个鱼怎么这么黏啊?根本拿不起来,比一般的鱼要黏很多,用水一个劲地冲洗,稍微地感觉好点儿。接下来是掏内脏,这个我会。拿剪子在鱼肚子稍下方剪了一个口,很快就把内脏全部掏出来了,之后是那块黑糊糊有些细鱼鳞的皮,我一筹莫展。师妹说是要一手按住鱼头,另一只手撕下整张鱼皮。

这个鱼皮可怎么撕下来呢?我挠着头,去问查理,他平时也是很会做饭烧菜的。谁知他和我一样,看着这么大的一条黑色大扁鱼眨巴眼睛没主意。只是师妹说了,要把这个鱼皮撕下来,否则鱼皮很厚,烧出来不好吃的。于是,我就准备“撕皮”了。

先得研究一下从何处下手。从头上吗?没看见哪里有缝隙,从旁边吗?也没看到任何地方能下手啊。不管,先拿把刀刮一刮再说。结果刮着刮着好像鱼头下面侧面的鱼皮有能起动的感觉,于是开始试着撕一下,好像可以,但是皮肉很紧密,需要很大力气,我就喊了老公来。这条鱼实在是很大,我们俩拉开了架势。我先拿一把剪刀把刀头扎在鱼头上以固定在菜板上,查理两只手一齐揪住撕下来的一点皮使劲向下拉,基本属于前腿弓后腿蹬准备冲锋的姿态,这哪里是撕鱼皮,分明是要和这条死鱼玩儿命嘛!

撕皮开始,竟然非常难撕!用尽全力撕下大约一寸,连续撕下一部分就得停下来歇会儿,喝口水喘几口气再接着撕。后来我忽然看到墙上挂着厨房用纸,于是把纸垫在手里去撕,似乎容易了一些,我们俩对视了一下,刚才怎么没想到呢?然后我两手揪着鱼头,查理两手撕鱼皮,嘴里还喊着“一二一!”以找到互补对称的节奏,如果两人动作不一致又弄个鸡飞蛋打可咋办?直到手也僵了,腿也绷不动了,菜板上全是滑腻腻的偏到一边儿,桌上地上到处都是鱼皮渣和迸溅的水滴子。最后终于撕下了带着零星白嫩鱼肉的一大块黑皮,总算是结束了这场“大战”。

忽然想起小时候,南方来的朋友送了爸爸一个椰子,全家人研究半天不知怎样才能把椰子打开取椰子水喝,爸爸和哥哥是举着菜刀斧头齐上阵,在院子里轮番上去刀砍斧剁,最后把那倒霉的椰子几乎砍成两半,院子里溅了许多椰子水,仅存了一个碗底的水,里面还掺了有许多椰子壳的渣子。爸爸托了小碗拿给我喝了一点。椰子水是什么味道我一点没记住,可记住了四合院里那场和一个椰子拼命的“战争”景象。如今,为了给这条特大号塔嘛鱼去皮,我跟老公的这场表演,不是和那次砍椰大战异曲同工吗?

第二天早上,我从床上起来,只觉得浑身不对劲,脖子也直,后腰也酸,两条腿肚子僵硬,最不舒服的是胳膊,肌肉疼,连手指头都紧巴巴的失去灵活性。昨晚用力太大了吧?告诉给师妹这个深夜撕皮大战的故事,她乐弯腰了:不用费那么大力啊,其实很容易的呐!是吗?我怎么没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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