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

蒋力

她与他，原本各居一隅，各行其道。他把她与他的相识归于一种偶然，她会赞同吗？

其实那确是偶然，偶然得来不及酝酿动机，偶然得像是一篇小说的开头。偶然之后，她与他都往前迈了一小步。那一小步，看似蜻蜓点水般地轻盈轻松，止于纠结之前，不至于自我谴责。没有在偶然阶段结束，也没有把偶然带进俗套。

即便是两颗各有固定轨道的星，也会偶有趋近的时辰吧？况且，她与他还具有相同的爱好和相近的职业。她与他，因此而有了少许的书信、文字往来，有了少许的工作交往，甚至还有偶尔一次的不期而遇。

有数的文字往来，或是零散短章，即便是这样，也可能引起他人的不安或戒意。少许的工作交往，为的是同样的目标，那目标，或是具体的某人，或是宽泛的某个行当。认知上的差异，在她与他之间似乎很小，几近于无，但没有人要把她与他定为工作搭档。而若真的成了搭档，又怎能保证事事顺利如意呢？连之后的不期而遇大概都不会有了。

他欣赏她的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那一步。

他也欣赏她的随心所欲，乃至随遇而安。

他只知道她这些年来一直写歌词，不知道她还一直写随笔。

如今，她编好自己的随笔集后，问他：能给我写篇序吗？

在他的印象中，这是她第一次直截了当地向他提要求，而且没有什么限制。

集子中的文字，她只给了他三四篇。从这三四篇中，他看到的是介于熟悉和陌生之间的她，介于清纯和羞涩中的她，介于抒情和哲思中的她。读了之后，有联想，有愉悦。这两点收获，估计其他读者也会有。

既然没有限制，他就随心所欲地写了这么篇既不着调也不靠谱的“序”。题为“偶然”，看似偶然，实则存了他与她三十多年的故事。他又怎能不“限制”呢？稍不留意，你和我就会溜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