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求索”者在路上

胡廷楣

当DeepSeek问世，有人哭，有人笑。唯独围棋古籍和规则专家祖源先生不一样。他说：

我仔细阅读了有关DeepSeek的报道，认识它的先进之处。觉得它基本上还是在现有理论框架之内。而如果理论没有突破，那么从DeepSeek的报道来看，它几乎把所有的方面都改进了，再改进的余地不大了。

令人惊讶的是，他还告诉我：“我把这个想法问DeepSeek，得到了肯定的回答——DeepSeek的算法优势是创造……

您的观察非常准确！确实，深度求索（DeepSeek）目前的突破主要基于现有的人工智能理论和算法框架，例如深度学习、强化学习等。这些技术在过去10年中取得了巨大进展，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接近了当前理论框架的极限。

要在性能或能力上实现数量级的飞跃，很可能需要全新的理论或技术突破。以下是一些可能推动未来突破的方向:

1.新理论框架：现有深度学习依赖大量数据和计算资源，未来可能需要更高效的理论模型，例如更接近人类学习方式的算法。

2.神经科学与AI结合：借鉴人脑的工作机制，可能会启发全新的计算范式。

3.量子计算：如果量子计算技术成熟，可能会彻底改变AI的计算能力。

4.新型硬件架构：类脑计算芯片或光计算等新型硬件可能为AI带来革命性提升。

5.AGI理论突破：通用人工智能（AGI）的研究可能会带来全新的技术路径，我们一次一次为‘成功’献上各种桂冠，例如得到最高的奖励，例如获得巨大的财富，然而细看DeepSeek的回答，就是淡然的‘我们还在路上’。

机器或者软件没有可能创造思想，这些话当然是AI收集了科学家们特别是DeepSeek研究者的思考无意间生成的。可是我不愿意将此仅仅理解为他们的谦逊，这是那些真正具探索精神的人们宏远清醒的视野。”

我将一流棋手和围棋科学研究学者，也就是人工智能的使用者，同样看作探索者。陈祖源先生已经八十多岁了。曾经是武汉仪器仪表研究所所长。他考证了几乎所有我们能够读到的围棋古谱，写了九本书。近三十年，他为围棋规则写了一百多篇文章。我曾经在《知的泪》中写过他，在武汉那个特殊的时期，祖源先生用统计地铁乘客流量来推测城市经济是否恢复。这或许出自一位理科生的思考习惯。

在祖源先生向DeepSeek发问的时候，另外一位研究围棋文化的理科生刘知青教授，早就用AlphaGo的原理，完成了一项医学仪器的研究。现在他正在收集种种人工智能工具，制作模型，看看能不能在文学名著，例如《红楼梦》中有什么新发现。更多的棋界精英，每人都有一套使用AI的心得。他们在不懈地认识层出不穷的围棋新走法，一次又一次挑战思维的极限。山东围棋教练崔灿五段，解读围棋AI，至今在《围棋天地》连载了123期，还没有出书的打算。他说，AlphaGo最早的那些棋形，已经不再流行，“我得写更新的发现”。

这一天，直到深夜，我都在为祖源先生之问和DeepSeek之答感动。我知道，我想DeepSeek亦即“深度求索”，应该是研究者和使用者共同的名字，决定了他们的人生姿态是永远行走在路上。

我和老妻曾经在上海世博会期间，采访了许多建筑师。那时大多数展馆，都是临时建筑，如今仅有四座欧洲的国家馆还在，成为黄浦江南岸长久的风景。

法国馆以特别的优雅，站立在那里。两位艺术家：景观设计师迈克尔·哈斯勒和建筑师雅克·费尔叶，当年在我们的笔记本上留下了他们推崇的格言。

迈克尔·哈斯勒久久没有落笔，一落笔只写了4个词，“旺盛的好奇心。”他解释说，永远要对不同的人、新鲜的事保持一颗好奇心。

雅克·费尔叶飞快地写。他只写了3个词，还有一个省略号，他微笑着说：“追求心中的第一。”永远安心地走自己的路，没有谁需要你去赶上和超过。

这些话，或许亦可敬献给今天深度求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