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为何给美军“大换血”

最近被解职的美国海军作战部长莉萨·弗兰凯蒂（左）、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查尔斯·布朗（中）和美国空军副参谋长詹姆斯·斯莱夫

华盛顿街头广告牌显示美国国债总额突破三十六万亿美元，创历史新高

米利的肖像画在特朗普就职后迅速被撤下

美国向乌克兰提供的“海马斯”多管火箭炮系统

“星链”在俄乌冲突中引起关注 本版图片 GJ

文/杨震 范翰琪

美国国防部近日发生人事“大地震”，五角大楼不仅多名高官被裁，数万名文职人员也可能很快面临解雇。

国防部长赫格塞思称，五角大楼正在落实新的领导层，将军队专注于其核心使命，即“威慑、打击和赢得战争”。

第一任期结下梁子

美国总统特朗普近日宣布，解除查尔斯·布朗的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职位，并提名空军中将丹·凯恩为新任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

特朗普宣布这一决定前约两小时，布朗还更新了社交媒体动态，显示当天他正在美国与墨西哥边境视察部队。美国国防部官员向媒体透露，直到特朗普在社交媒体发文前一刻，国防部长赫格塞思才致电布朗，告知他被解职。

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是美国总统和国防部长的首席军事顾问，由美军高级将领担任。特朗普还表示，已指示赫格塞思额外换掉另外五个高级职位的官员。不久后，赫格塞思就宣布解除美国海军作战部长莉萨·弗兰凯蒂和美国空军副参谋长詹姆斯·斯莱夫的职位。

特朗普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还得从他第一任期内与军队的恩怨说起。

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内，曾与军队有过一段“蜜月期”。特朗普从小就对美国军事着迷，曾在纽约上过军事学院，而他心目中的英雄之一就是二战期间行事作风激进的战场指挥官巴顿将军。由于对军人的特殊情结，特朗普首度入主白宫后，很快就在身边安排高级将领。他除了任命马蒂斯执掌五角大楼，还让退役四星上将凯利担任自己的第二任幕僚长，并让三星中将麦克马斯特接替弗林，担任第二任国家安全顾问。

然而商人的思维和军人毕竟有着本质不同。在短暂的“蜜月期”结束后，双方矛盾开始显现：特朗普发现这些军方将领并不听话，反而和自己产生了不少分歧。马蒂斯对特朗普从中东地区“抽身”的想法异常不满，最后特朗普从叙利亚撤军成为二人关系破裂的导火索。当特朗普宣布要从叙利亚撤军后，马蒂斯表示将辞职，特朗普批准了他的辞呈。

麦克马斯特与特朗普的关系破裂，部分是因为阿富汗战争。特朗普想撤军，而麦克马斯特则力主美军要在阿富汗坚持到底，还提出要进一步扩大在阿富汗的驻军，最终特朗普将其撤职。而凯利与特朗普的分歧更大，还将自己在白宫阻止特朗普的想法作为衡量个人成就的标准。特朗普对此非常反感，他认为凯利不仅不配合自己，甚至还想“控制”自己，最终二人关系恶化，凯利于2018年12月离开白宫。

在军方人士中，特朗普最讨厌的人莫过于时任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麦克·米利。特朗普和米利不仅经常在军事决策上产生分歧，矛盾非常尖锐，而且在2020年大选中，米利暗中支持拜登，还在军队内部带头承认大选结果，斥责国会山骚乱事件。2023年，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发文，声称只要自己重新上台，马上就要起诉米利犯了“叛国罪”，米利则反唇相讥。这次，特朗普宣誓就职总统后不到三小时，五角大楼就撤下了米利的肖像画。

力不从心被迫收缩

美国军方此次“大换血”处在特殊的背景之下，这种特殊体现在外部环境和国内政治中。外部环境上，美国面对的是一个并不太平的世界。俄乌激战正酣，经过近三年的消耗，乌克兰在战场颓势尽显；中东狼烟四起，在拜登政府的大力支持下，以色列横冲直撞，由巴以冲突溢出效应产生的红海危机使得全球海运遭受极大影响。

而在美国国内，特朗普面对的是一个烂摊子。用他就职演讲中的话来形容：美国政府正遭遇严重的信任危机。美国政府应对国内危机乏力，却同时向外国提供巨额军事援助，无力保障本国人民的安全。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最重要的两件事情就是“钱袋子”和“枪杆子”。截至今年1月1日，美国债务总额已突破36.22万亿美元。根据美国联邦预算问责委员会公布的最新报告，早在2024年7月底，美国国债总额就已达到35万亿美元，到11月底又突破36万亿美元，前后仅用了3个多月时间。根据美国财政部去年11月20日公布的数据，2024年美国联邦政府仅用以偿还美债利息的支出，就达到了8820亿美元。而拜登政府在其执政末期，不仅加大对乌克兰的援助，还鼓动乌军发动库尔斯克反攻，并在中东支持以色列大打出手，其中一大目的就在于为军工复合体创造订单。一旦美国军工复合体的胃口得不到满足，军队必然“有情绪”。

面对这样的局势，特朗普着手对军队实施“大换血”。首先是战略收缩的需要。在特朗普看来，美国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财政问题，而财政问题的很大一部分在于承担海外义务过重。而战略收缩必然导致美军高级将领的反对，那么只能将这些人换掉。

其次是平衡利益集团的需要。特朗普也有应对之策——企业家马斯克旗下有高科技和生产力，“星链”系统在俄乌冲突中的表现有目共睹。特朗普打算用新兴势力替代传统军工复合体，不仅自己使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也能革除美军现有的一些弊端，因此对军工复合体在军队的“代言人”进行清洗。

最后是军事斗争的需要。美国是一个孤悬海外的北美洲国家，主导欧亚大陆事务一直是其地缘政治目标。美军想要在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快速占据战局主动，用技术碾压对手就成为性价比较高的选择。海湾战争和伊拉克战争也证明了这一点。

美军未来走向何方

有知情人士称，赫格塞思可能解雇6名以上的将官，旨在清除被认为过于“政治化”或与前任防长奥斯汀关系密切的五角大楼高层官员。那么，“大换血”后的美军将以何种新面目出现？

首先是强调政治忠诚。白宫希望“大换血”后的美军能更加忠诚于总统。

其次是更注重科技含量。如前所述，美国要想在军事斗争中占据有利地位，那么就必须在军事高科技领域获取代际优势。白宫方面认为，现有的美军依托于“低效腐败”的军工集团，显然不能完成这个任务。而“大换血”之后的美军与马斯克为首的新兴工业集团相匹配，对颠覆性的军事高科技显然将更为重视。

最后是对战争的态度将更为小心。特朗普认为，现如今的美国所处的困境大多拜无节制的扩张战争所赐，这也是他第一任期内与多名军队高级将领闹翻的原因之一。现如今的美国，各方面的实力其实已经无法承受战争之重。

近日，五位美国前国防部长通过一份致国会的信件，谴责特朗普解雇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和其他高级军官。他们敦促国会追究特朗普鲁莽行为的责任，充分履行宪法赋予的监督职责。信中写道：“特朗普总统的行为破坏了我们的军队，削弱了我们的国家安全。”他们呼吁美国国会立即举行听证会，评估特朗普解职高级军事领导人的影响，还呼吁国会拒绝确认新的提名人。

在这封措辞严厉的信中，他们还指责特朗普将美国军队变成党派政治的工具，并试图消除对总统权力的法律限制。这封信由威廉·佩里、莱昂·帕内塔、查克·哈格尔、劳埃德·奥斯汀以及詹姆斯·马蒂斯撰写，前四人曾在克林顿、奥巴马、拜登等民主党政府任职国防部长，而马蒂斯曾于2017年至2019年担任特朗普的国防部长。

虽然这封信预计将无法产生实质上的重大影响，然而它的出现说明特朗普给军队“换血”将会遇到很大的抵触，甚至是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