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996”到“强制下班”

解敏

员工晚上9点必须下班；全面落实双休制，加班必须提前一周审批；工作日加班不得超过每天3小时……近期，多家企业加入“反内卷”行动，推出各种举措“强制下班”，相关消息一度冲上网络热搜，引发关注和热议。

“组团式”“强制下班”并非偶然。早在今年2月25日，市场监管总局就组织召开了部分企业公平竞争座谈会，多家企业负责人围绕整治“内卷式”竞争深入交流。新鲜出炉的2025年政府工作报告中，也首次提出要综合整治“内卷式竞争”，强调破除市场分割、优化资源配置。

过去几年，“996”工作制一度被奉为互联网企业的成功密码，办公室里的挑灯夜战被视为企业奋斗精神的象征。殊不知过度加班超时工作，不仅损害员工的身心健康，更会加剧企业内部恶性竞争，耗尽可持续发展动能。曾有企业员工透露，为展现“工作态度”，同事间会暗自在加班时长上较劲，甚至出现“表演式加班”——明明已完成当日任务，仍要在办公室枯坐至深夜。这种畸形的企业加班文化，不仅导致员工身心俱疲，更造成资源的严重浪费。

有人将“强制下班”视为职场“反内卷”的积极信号，与此同时，也有员工表达了担忧：“只希望不是下班后要把电脑带回家，在家干活干到凌晨，这比在办公室加班更累。”还有员工担心，减少加班的结果会不会是变相降薪？企业“强制下班”的尝试不能仅仅停留在关灯、打卡等表面操作和简单的劳动时长减少，而应通过更健康、高效、可持续的工作方式，消除“打工人”的后顾之忧。

破解“内卷”困局的关键，在于从根本上推动企业提质增效，同时保障劳动者的合法权益。一方面，企业需要创新管理方式，给员工更多赋能，例如，引入数字化工具优化流程，别让员工把时间消耗在机械性的劳动上；以工作的质和效作为考核依据，而不只看坐班时长；通过跨部门协作与资源共享，减少无效加班等。另一方面，也要充分保障劳动者的休息权、健康权；多鼓励有创新思维、能解决问题的人，拿到更高的薪水，以实实在在的制度保障和技术支持，为员工打造良性的工作环境。

今年全国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常委、经济学专家张连起指出，行业“内卷”的核心问题是低效率重复竞争，根源在于创新不足，产品与服务同质化，陷入“越卷越贫、越卷越弱”的恶性循环，形成“红海内耗”局面。打工人的“内卷”同样如此，唯有将“卷工时”转化为“卷创新”，才能跳出低水平竞争陷阱，游向“创新蓝海”。

我们反对的不是努力奋斗，而是无效内耗。当企业不再依赖“人海战术”和“加班内卷”争夺市场，转而以创新成果构筑核心竞争力，这才是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动能，无疑也更符合经济转型升级的方向。只有当更多企业以技术突破、管理优化和效率提升定义自身价值，提质增效的引擎才能真正释放澎湃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