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南昌起义的上海制造

吴少华

在南昌八一起义纪念馆的展板上，有一张古色古香的座钟图片，下面有这样的文字：“1927年7月31日晚9时许，第20军中的一个副营长投敌告密，中共前委当即决定，起义提前两小时，于8月1日凌晨2时举行，图为总指挥部旧址会议大厅的座钟。”

图片上的这件古色古香的座钟，叫南京钟，因它的造型是中国的插屏，故又称插屏钟，是我国一种古老的机械时钟。图片上的座钟放置在南昌的江西大旅社一楼喜庆礼堂内，陈设于大厅正中长条案桌的右端，与左边的屏风，以及两侧两米高的穿衣镜相互映衬，共同构筑了独特的历史场景。此钟制作精良，工艺考究，正面铜饰板上雕刻着五只蝙蝠，围绕着白瓷钟面，喻意五蝠捧寿，在正上方镌刻出品店号：华盛顿。这华盛顿店号来自何方？原来，它是上海美华利钟表公司在上海的八大分行之一，曾坐落于南京西路44号。

南京钟，因最早起源于南京，故名。后来制造地遍及江苏，人们又称其为“苏钟”。为区别洋钟，它又叫“本钟”。南京钟与广钟，并列为我国古代两大自鸣钟体系。据史载，上海的制钟业也在南京钟的范畴，其历史悠久，清代嘉庆年间，上海松江有个学者叫徐朝俊，在他编著的《高厚蒙求》书中写道，他是五代祖传的钟表世家，其本人也是钟表爱好者，在该书中还收录了徐朝俊晚年编绘的《自鸣钟表图法》，这也成为我国历史上第一部钟表修理专著。

鸦片战争结束，上海辟为通商口岸，外国的钟表输入中国。有个叫孙延源的宁波人，于清光绪二年（1876年），在上海洋泾浜南岸的河南路江西路之间，开设一家钟表行叫美华利。1904年年迈的孙延源受到维新思潮的影响，他趁儿子孙梅堂在圣约翰大学毕业之际，让他去欧洲学习并考察钟表制造技术。回国后，孙梅堂就罗致一批能工巧匠，在宁波原籍设置工厂，首创国产时钟。1912年，美华利时钟厂迁址上海杨树浦，并不惜重金购买先进加工设备。1915年1月，美华利时钟厂又迁至闸北天通庵路。同年，美华利的时钟在巴拿马万国博览会获奖，其中就有古色古香的南京钟。1917年，美华利制造的双套大机钟被送到北京北洋政府总统府邸使用，一时间美华利商标成了国货名牌时钟的代名词，年产量从开工时的92件，逐渐提高到1233件。10年间累计生产各式时钟7832件，厂里职工增至640多人，旗下拥有惠林登、太平洋、华盛顿、亨达利等钟表行。孙梅堂也因此被人们称为“钟表大王”。1932年“一·二八”抗战爆发，地处闸北天通庵路的钟厂被毁，从此一蹶不振。孙梅堂一身铮骨，即便他身陷困境，也不受敌伪利用，自嘲：“宁为茶萝（宁波土语，穷光蛋），不当汉奸。”岁月如梭，这件上海制造的座钟，还静静地守在南昌江西大旅社，守护军旗升起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