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羽人到雷震子

白羽

羽人是一个神秘族群，他们脸庞狭长，像鸟一样浑身披满羽毛，肋下生有两翼。《山海经·大荒南经》记载：“有羽民之国，其民皆生毛羽。”《海外南经》又载：“羽民国在其东南，其为人长头，身生羽。一曰在比翼鸟东南，其为人长颊。”晋人郭璞认为，羽人是卵生的，能飞但是飞不远，画似仙人。晋人张华的《博物志》中有更丰富的记载：“羽民国，民有翼，飞不远，多鸾鸟，民食其卵。去九嶷四万三千里。”

鸾鸟是凤凰一类的神鸟，而羽民以鸾鸟的蛋为食，可见他们视其为平常。九嶷山在今湖南省永州市内，是舜帝葬身处，羽民国距其地四万里之遥，也许是大海中某个不曾被人发现的岛屿吧。

羽人在汉代的画像石、墓壁画中十分常见。1978年5月出土于湖北随县曾侯乙墓的一个墓棺，就绘制着羽人，人面鸟身，两翼上举，一只手里拿着戈（或说戟），腹部有鳞羽纹，两脚叉开，尾羽下垂，这是引领灵魂升天的一种表达方式。河南洛阳博物馆藏有一件鎏金铜羽人，背部生翼，怀抱铜柜，神情十分生动，同样出土自汉墓。

肋生两翼的羽人形象，在明代小说《封神演义》中得到了大发展，最出彩的当数主角团的人物之一雷震子。殷纣王命使臣到岐州召西伯姬昌入都，姬昌与一众家臣行走数日，到了燕山界，望见一道云气直冲霄汉，电闪雷鸣。姬昌课卦，卜得有将星出现，让属下们去寻找，在古墓旁发现了一个婴儿，他便是雷震子。书中自始至终没交代雷震子的来历，留下了一个悬案，不过从生于雷电之中来看，倒像是雷电精灵。后世的雷神，被画成面如鸟喙、生有两翼的形象，恐怕就是雷震子的身世线索。

姬昌见婴儿十分可爱，收为螟蛉子。这时道士云中子出现，请求让自己带走婴儿。姬昌即将身犯险地，自己生死难料，大概考虑带着婴儿不便，就交给了道士。这为后来的故事埋下了伏笔。

西伯姬昌入了商朝的都城朝歌，被囚禁在了羑里，将伏羲八卦演为六十四卦。多年后，西岐旧臣散宜生向纣王进献珠宝良马，取得纣王欢心，释放了姬昌。不过很快，纣王就反悔了，派追兵去剿杀。在山中的云中子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得知姬昌有难，命令已长大的雷震子下山救父。下山前，让他去虎儿崖寻找一件趁手兵器。雷震子找兵器的时候，看见树上有两枚杏子，打算自己吃一个，另一个带回去给师父，结果吃了一个没控制住，把另一个也咬了。这馋嘴孩子一想，算了算了，已经咬残了，干脆自己都吃了吧。吃完后，身体发生巨变，伴随着两声雷鸣，肋下长出了双翅。相貌也发生了巨变，面如青靛，发似朱砂，眼睛暴湛，牙齿横生，出于唇外，身躯长有二丈。可真够吓人的。

雷震子下山后，不用交手，光吓唬就吓退了商军，背着父亲姬昌飞出五关，回到了西岐。不过下山救父这个桥段，《封神演义》里用过不止一回，比如黄天化下山救过父，哪吒也下山救过父，但救的是别人的老爸。

希腊神话中也有一个带翅膀的神祇，那就是胜利女神，是泰坦神族斯堤克斯女神的女儿，她还有俩姐妹，分别是强力女神比亚和热忱女神泽洛斯。而《封神演义》中的雷震子，身上也总是闪烁着胜利的光芒，是周军的一面旗帜。他的兄弟姐妹更多，光哥哥就有九十九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