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海洋 在水中能更清晰看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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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报业集团2楼的XR演播室内光影如瀑，模拟出波光粼粼的一池碧水。覃海洋坐在虚拟泳池边，笑着说：“这环境太熟悉了，但又有些不真实……感觉就好像有些比赛那样。”（见右图 本版图片 记者 李铭珅 摄）昨晚，刚刚参加完全运总结大会，在十五运连夺两金的“蛙王”受邀做客“上观碰碰头·一起做晚FANS—苒情尚体”直播间，与记者共聊“蛙王的成长之路”。

张弛有度

1999年，湖南株洲一个普通家庭，5岁半的覃海洋被送去学游泳，父母初衷和大多数家庭一样——“强身健体”。他笑着回忆：“最早的时候并没有要练出什么名堂。”而和大多数人一样，他最先学会并开始进行专业训练的，是自由泳项目。

命运的转折发生在十岁出头。面对自由泳赛道拥挤的“红海”，教练建议他另辟蹊径。在蝶泳的绚烂、仰泳的舒展与蛙泳的沉稳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也就蛙泳成绩最好，”他叙述得平实，“选了，就想练到最好。”语气轻描淡写，却开启了一条通往世界之巅的道路。

被问及是否“天生属于水”，他微笑摇头：“那是诗意的想象。”对他而言，水并非浪漫的归宿，而是一方独处的殿堂。“在水中，是与自我最坦诚的对话。”他的声音沉静，“你能更清晰地看见自己，理解自己。”

2018年杭州短池世锦赛，19岁的覃海洋打破亚洲纪录。赛场上他神色平静，波澜不惊。“这可能跟我小时候一个人在外面生活、训练有关。”他分析道，“很多情绪会习惯去内化。”但一旦跃入池中，那份内敛便转化为汹涌的爆发力与必胜的霸气。水下的勇往直前与上岸后的温和沉稳，构成了他极具张力的两面。“我觉得这也是保存能量的一种方式吧。”他笑道，“张弛有度。”

家的牵挂

9岁多，他便独自离家，来到上海接受专业训练。想家吗？“每天都很想家。”他坦然道，“小时候一想家就会哭。”没有手机的年月，只能靠着电话线与家人相连。哪怕如今，家也是蛙王内心最柔软的牵挂。

但和大多数远游的子女一样，覃海洋也有个特点：报喜不报忧。“更倾向于自己去把它（烦恼）调整好。”他坦言，“因为觉得（告诉他们）可能也会让他们担心。”因此，即便在压力最大的巴黎奥运周期，他与父母的联系也并未增多。

巴黎奥运会男子4×100米混合泳接力夺冠后的“绕场环节”，成了情感决堤的瞬间。度过最艰难的一周，当他最终戴着金牌，举着国旗绕场致意，在看台上看到专程赶来的父母时，积蓄已久的情感奔涌而出。“我和我妈都哭了……”他说。

从那个想家会哭的男孩，到如今扛起国家荣誉的世界冠军，覃海洋的成长之路写满了孤独、坚韧与爱。也因此，他对有志于游泳的青少年建议朴实而深刻：第一是“快乐”——“做一件事首先得喜欢”；第二是“好学”——“多看多学，开拓视野”。

师者如舟

航行需要灯塔，成长离不开摆渡人。教练崔登荣，便是覃海洋游泳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位“摆渡者”。

覃海洋称他“像父亲的老师”。“过来看看这个”是他的口头禅，这种开放的姿态如春风化雨，滋养了覃海洋主动学习、深入钻研的习性。“我觉得他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向他去请教的角色。”覃海洋说。无论是训练瓶颈、技术细节，还是生活困惑，崔导都是他最信赖的依靠。

师徒俩的日常相处很有趣，一个外向积极，一个内敛沉静。“崔导每天都起得比我早，他要早锻炼。他的爱好也多得很。”而对师父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他能身体健康。”

访谈尾声，记者提问：若游泳生涯是条百米河道，你觉得自己在何处？他幽默应答：“如果这样比喻的话，我感觉我快被冲上岸了呢。”随即又正色道：“我觉得最难的时候可能已经过了。”但他并不视其为有终点的赛道，而是“无限伸展的可能”。

如今，他的目光已投向新的周期：明年的亚运会、2027年世锦赛，以及2028年洛杉矶奥运会。“目标是比上届（巴黎奥运）好。”他语气平和，却目光坚定。泳池边的覃海洋，依然是那个沉静内敛的“淡定哥”。但我们相信，当发令枪响，他纵身跃入真实泳池的瞬间，那静水流深的表面之下，必将再次翻涌起征服世界的、雷霆万钧的波涛。

本报记者 厉苒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