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凯
堂弟来电话说,村里的拆房开始了。祖居几代人的老屋,随着美丽乡村建设的步伐,不久将不复存在。
走在华灯璀璨的上海街区,脑海里不时浮现远在淮阴乡下老屋的影子。听父亲讲,老屋建在太爷爷之手,原本是土墙草屋,后来,父亲母亲含辛茹苦,把老屋翻建成砖墙瓦房。不大且平常的三间堂屋和两间锅屋围成的小院,为我们铸成许多难忘的岁月。孩提的记忆中,小院内对着锅屋门的地方放着一只大水缸,旁边有一棵老杏树,每到春天,盛开的杏花让小院充满生机。后来,父亲看我们垂涎邻家的枣子,又在院内栽上两棵枣树,小枣树很有灵性,长势勃壮,几年之后便硕果累累,又成了村里孩子们驻足的地方。在物质匮乏的那个年代,生活虽然清苦,但也不时从老屋里传出欢声笑语。每当裹着小脚的外婆步行二十多里路来看我们,全家会像过节一样热闹。只身一人去新疆支边的叔叔,十几年后带着年幼的弟弟第一次回来省亲,让我们一家人喜出望外,令年迈的爷爷笑逐颜开。
老屋见证我们兄妹一个个背着书包,从这里走进校门,走向社会。曾经的沧桑,厚重的亲情,使我对老屋充满深深的眷恋。曾记得读小学时,寒冬腊月,母亲和心兰姑在油灯下一针一线地为我赶做棉衣;曾记得那年我应征入伍时,母亲噙着泪花送我走出院门,五年之后当我第一次探家再见那熟悉的小院,百感交集涌上心头,我也激动地流下眼泪;曾记得每次从上海回到老屋,母亲和父亲忙里忙外,每天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充满妈妈的味道,待到返回时又为我们装上鸡蛋、大米等土特产,也让我们心里装满深深的爱。
以后,我们再也见不到那个绿树环绕,冬天温暖夏天凉的那个老屋;再也走不进那个充满生机、恬静明亮的小院;再也没有每次从上海回到老屋与父亲母亲其乐融融那样的场景,但是,不管我们走多远,在哪里,魂牵梦萦的仍然是老屋的日子,恋恋不忘还是饱含妈妈味道的那些饭菜,心底里永远装着割舍不掉的浓郁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