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鹊翩飞

周半农

去钱江源的路上，遇到一只红嘴蓝鹊，拖着长尾，从溪边飞过车前。红嘴蓝鹊生性凶猛，荤素兼食，除吃野果之外，也经常吃小蛇、昆虫，甚至小型鸟类，偶尔，还主动围攻猛禽。进山的一路上，溪边原始次生林极是茂密，郁郁葱葱，红嘴蓝鹊采取翩然之态，在高处树梢之间滑翔，飞越深溪，其长尾漂亮，身形优美，令人忘忧。

据说八十年代末，当地经济落后，唯一出口创汇的办法，就是捕捉红嘴蓝鹊出口日本。一年出口三千五百对，创汇五万美元。此法一出，人皆捕鸟。为捕捉红嘴蓝鹊，不免误将别的鸟类一并捕猎；或是即便捉住了红嘴蓝鹊，生性暴躁的鸟儿不免又要挣扎冲撞，导致意外伤亡；因此算下来，虽是一年三千五百对的出口量，却有近半的损耗率，一年当中，红嘴蓝鹊减少不下七八千对。数年之后，红嘴蓝鹊几近绝迹焉。

红嘴蓝鹊，叫声喳喳，从溪边飞过。我小时从山间走过，亦时常能见到这美丽的长尾巴鸟，不知道确切名字，只觉得好看。而今看见红嘴蓝鹊飞过车前，不禁一愣，仿佛童年昔日重来。

所幸，那捕猎创汇之举几年之后被叫停，而红嘴蓝鹊的族群与规模，还是受到重创，至今未能完全恢复元气。好在近年来，这山水之间，山高林密，各种鸟兽颇有复兴之势，山间亦常见长尾巴鸟翩翩而过——真是一个好的迹象。唯忆及三十年前承担出口重要任务的红嘴蓝鹊们，若是足够长寿，飘洋过海之后，喳喳声里不知可学会了异国口音？亦不知双双对对身在他乡，是否又留下了后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