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费恩的奇幻漂流

◎朱墨

天空泛着灰蓝，海水翻卷着浪花。翻开《大海遇见天空》的扉页，我们看到：费恩和妈妈伫立在沙滩上，望着远处翱翔的海鸥，近旁有信步的鹭鸟。画面是如此安谧，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鸥鹭的啼啭，应和着海潮的低吟。

范氏兄弟总能在作品中巧妙融合传统绘画技法和当代电脑技术，他们用钢笔淡彩将画面的典雅、细腻和朦胧表现得淋漓尽致，这种独有的艺术魅力也正好适合诉说这么一个天马行空又温情脉脉的故事。

大海和天空向着目力所及的远方延伸，它们在视野的尽头交汇。那里有何等的风景，又会邂逅怎样的故事？在成年人的眼里，那不过是一番浪漫却又无益的遐想。可是，对趴在窗台上远眺大海的费恩来说，那却是他生命里最珍贵的回忆，是远行的逝者和生者之间最后的约定，是一首在世界尽头反复吟哦的歌谣。

为了寻找大海和天空相遇的地方，费恩打造了一艘木船。仔细看看，轮胎、旧衣服、窗框和破木板……这艘木船实在有些简陋。现实世界是灰蒙蒙的，仅有的暖色，是费恩身上的红色衬衫和桅杆上系着的彩旗。

而当梦境出现时，一切都变得瑰丽而又明亮。空旷的海上，一条巨大的金鱼出现在费恩面前，而它白色的髭须，竟和爷爷的别无二致，这是全书最温暖的一个细节。我不禁想起蒂姆·伯顿导演的那部著名的奇幻电影《大鱼》，电影中的父亲在临终时化作一条大鱼，游向了自由的大海。而本书中的爷爷，亦以这般伟岸奇幻的身姿，指引着费恩到达那个神奇的地方。故事在海月水母如梦似幻的舞蹈中到达最高潮，费恩终于来到他日思夜想的地方。在那里，鲸和水母翱翔云端，鸟儿与城堡漂游浮沉。整整六页的巨幅画卷，描绘了爷爷与费恩共同的梦想国度——那个大海遇见天空的地方。作者甚至省去了所有的文字，确实，对读者来说，沉浸在如此震撼的画面里，任何叙述都显得苍白而又多余。

最后，金鱼飞向了月亮，只剩下爷爷依稀的音容。费恩也从梦中醒来，妈妈说她做了爷爷以前最拿手的饺子。生与死的世界是泾渭分明的，可也有着千丝万缕、斩不断的联系。这些联系在我们的血液里流淌，在回忆的长河里不断重播。它们可以是一个代代口耳相传的故事，也可以是餐桌上那一盘被称作“就是这个味道”的饺子……

对孩子来说，生命、死亡、亲情与血缘，是他们成长过程中必然会体验到的情感经历，这类题材的绘本也不胜枚举。《大海遇见天空》相较于同类型的作品来说，没有催人泪下的煽情，也没有拍案叫绝的脑洞，但恰恰是这样一个娓娓道来的故事，触及我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成为读者心弦上最温暖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