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7月26日 星期五
书法 面拖白蟹 “金笔”修缮记 当年邻舍借东西 南窗外的白头翁
第22版:金色池塘/晚晴风景 2021-10-15

当年邻舍借东西

□邱伟坚

上海人称呼东西为“么事”。

管中窥豹,早先新村工房里左邻右舍的亲密度可以从互相借么事体现出来:3室儿子幼儿园拍毕业照没有像样的上装,就会去隔壁小哥哥那里借一件来;4室来了交关客人,跑到贴隔壁去借碗盏及骨牌凳;至于借报纸眼镜算盘、针头线脑熨斗、榔头扳手老虎钳……更是司空见惯的寻常事。

印象较深的是宁波阿姨家的磨水磨粉的石头磨子,一家拥有全楼分享:每到大年夜前夕,它就像一头老黄牛不分白昼黑夜工作着,夜深人静时分楼上有嗡嗡作响的震动声,那是上班族在忙碌,白天则是闲散在家的老妈妈们操练时刻,而到了星期天则更为忙碌,常常是这家还有半箩浸泡好的糯米尚未投入,下家已经在门口等候了,嘴里嚷着不急不急,其实个个都急的,因为他后面还有人候着呢!

老黄牛再勤恳也要调养休整,左邻右舍不歇气地连轴转,转得石磨沟槽已没了痕迹。元宵节过后宁波阿姨喊来石匠师傅,上门用凿子将槽子加深,邻舍们过意不去,这个说工钱应该由众人分担,那个让石匠师傅到她家去吃午饭……

很多年以后一次我去老工房,看到那台早已闲置的石磨蜷缩在阳台一个角落里,看到曾被不同手掌捏得纤细的手柄,不由得想到了它曾经辉煌的过去,一台小小的石磨折射出的邻里亲情,就像从里头汨汨流淌出的米汁一般浓稠。

最牛的当数借场所。那时候经济拮据,农村老家来了客人不可能去借宿旅馆,邻居家的地铺是最好的选择,吃罢晚饭携着被褥来到邻家,围坐在地铺上与主人一起聊着家常,无非是田里收成、养了多少猪羊,主人则是细数与他们家交往多少年来的轶事趣闻,唏嘘往事故人不再。那时候儿女们婚嫁,在家中办婚庆酒席的颇多,譬如我就是。记得那天整个楼层邻舍家成了婚宴的包厢,儿女们的大喜之日,正是众邻舍们欢颜同庆之时,同时也是他们劳累辛苦之日:除了酒菜,其他诸如碗筷杯盘乃至圆台面,一律由邻舍家提供,他们张罗着在共用厨房乃至阳台走廊支上锅灶架上案板拉上灯泡,让其成为大厨们施展厨艺的场所。新郎新娘端着酒杯在每户灯火通明的人家间穿梭,邻居家的女主人承担起端菜跑堂的角色,受邀来的亲戚朋友目睹这一幕,无限感慨道:你们这里的邻居啊……

借人手及力气的更是家常便饭。当年有子女去上山下乡的,不用召唤会有邻舍来你家帮忙捆打行李,帮忙用黄鱼车送去集合地点,出发那日,整个楼层全体出动送到新村车站;哪家乔迁,会有人去帮着粉刷新居,到了搬家之日,楼上楼下全来相帮搬运家具物件,男女老少皆成搬家公司一员……时至今日每每想到这些,还会思绪难平泪眼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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