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阅读陪伴自己

贾赟

最近，生活在上海的人们都经历了长短不一的宅家生活，不过无论怀有怎样的心境，我们确实拥有了许多跟自己对话的机会，读书就是我用来跟自己相处的一个方式。

宅久了，心情难免起伏波动，读一些自己熟悉和喜欢的书，也算是一个缓解焦虑、抽离现实的办法。我翻开了复旦大学历史系韩升教授的《正仓院》，和扬之水先生的《与正仓院的七次约会》。

正仓院建造于公元8世纪中期，是日本奈良东大寺的附属仓库，也是当今全球范围内收藏中国唐代文物最著名的机构之一，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定为世界文化遗产。从上世纪中叶开始，正仓院每年秋天向公众展出部分藏品，虽然每次数量十分有限，但依然足够吸引世界各国的参观者前往一睹它们的真容。

在韩升教授和扬之水先生的书中，都谈到了一面螺钿紫檀五弦琵琶。琵琶多为四弦，并非中国原产的乐器，而是由西域传入中国。不过正仓院这把五弦琵琶并非来自西域，其用料之奢华讲究、从而认定制作这样的稀世珍宝是当时作为世界强国之一的大唐方才能有的能力。这面螺钿紫檀五弦琵琶的捍拨用玳瑁壳制作，上面用螺钿镶嵌，展现了芭蕉、鸿雁、鹦鹉、花草以及骑在骆驼上弹奏琵琶的人物形象。如今，它作为世间留存的仅有的一面五弦琵琶，为世人仰视称颂。

2019年的秋天，这面螺钿紫檀五弦琵琶在东京展出，我专程前去，亲眼得见其风采。虽已过去千年，但琵琶的保存状态令人惊叹，仿佛刚刚制成一般，现场许多参观者都是提前很久就预订了门票，参观时无不发出惊叹之声。我曾在书上多次看到过这面琵琶的照片，但站在它面前时，还是颇为激动和感慨。那时候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犹在脑海：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真谛，大概也是如此。

这段时间，除了读了自己熟悉的书，我也读了一些一直想读却因为种种原因从未开始阅读的书。一直都对古希腊的历史有很浓厚的兴趣，也买过不下十多本有关希腊史的书，但总不敢翻开它们，害怕太过沉重、繁复，这段时间里翻看了几本，倒也是津津有味。

读希腊史，我采用的是几驾马车齐头并进的方式。吴于廑《古代的希腊和罗马》作为大纲，希罗多德《历史》作为原始资料，心情尚佳时，翻翻厚重的哈蒙德《希腊史》，如果想偷个懒放松一下，那就让盐野七生的《希腊人的故事》陪伴我。如此看着读着，希腊的历史已从希波战争走进了伯罗奔尼撒战争，至今仍在我的生活里“继续”着。

翻看不同作者笔下的希腊，会有不同的体验和感受，冷静的、诙谐的，赞美的、反思的，各种思维模式交相辉映。诚然，对于一段浓墨重彩的历史过往，不同人的见地一定会有差别，即便用再客观的笔触描绘，也一定会有各自的偏好倾向，因而包罗万象的读法，倒是可以给读者一个更广阔的视野空间。合上书本时，能形成独家的时空轮廓，能道出重大的是非曲直，能勾画出大概的人物形象，还能说上几句自己的好恶，便是没有白白花费阅读的时间了。

长期宅家的特殊时期终将结束，然而这段时间里留下的阅读体验，也许会改变今后的阅读习惯，让书籍用更多的方式和时间来陪伴自己，若能如此，便也不会枉费了在一段特殊岁月里，你我每个人的辛苦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