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碗粥

稼穑

早晨喝碗大米粥不是什么奢侈的事，过去江南人家几乎家家户户早上煮粥，早上喝粥是南人饮食的习惯，也是一天的开始。但静静心心、笃笃定定喝一碗不厚不薄，不热不凉、粥汤黏稠、晶莹剔透的白粥也是件奢侈的事，因为要有好的大米、充足的煮粥时间与经验，当然还要有“宁人等粥，毋粥等人”的笃悠悠心态。

粥，食之易饿，从前的农民不爱喝粥，而从前的文人却尤爱粥，食粥清欢乎，养生也。从清人袁枚、李渔说粥的文字里看出，他们喝粥喝成了煮粥高手。苏东坡更是大谈喝粥体会“粥后一觉，妙不可言”。

有人说：稻谷是水养成的，所以稻米最美口感、最佳营养的表达就是粥，特别是江南的粳米。米在水中经过火的煎熬，升华为粥，如脂似膏，无比清香。有人提醒：煮粥水要恰到好处，古人曾留言：“见水不见米，非粥也；见米不见水，非粥也。必水米融洽，柔腻如一，而后谓之粥。”在乡村时还听说：以粥汤代参汤，乡里人养病靠粥汤。还有村上孩子没母乳吃，全靠喝粥汤，也照样白白胖胖。印象最深的是新谷登场时，村里家家户户早上煮新米粥，顿时炊烟袅袅，满村喷香。那时有的老人还会用砂锅在镬肚里炖粥，不仅省柴，炖出来的米粥更肥糯、黏稠、滑嫩，粥油发亮，香气蓬勃，但也只有几位有耐心且有经验的村中老翁才可炖出这粥中之极品。

俗话说“不喝深夜酒，只喝清晨粥”，早晨喝粥是件非常舒畅的事。好粥要自己熬。于是，春夏秋冬，每天从煮粥食粥开始。春天早上喝粥，一碗下肚，感觉阳气顿升，额上微汗，寒气散尽。夏天早上一碗粥，生津也消暑，粥汤补水养精神，此时若配几片蜂蜜泡嫩姜，肠胃舒畅，神清气爽。秋天清晨新米粥，清香滋润，美味至极，喝了不想放下碗，根本想不着要用小菜的。冬天早上喝粥，胃暖肠热，通经活络，浑身轻松。

人有清闲福，莫过清晨一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