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绘本与孩子

张锦江

周锐是儿童文学创作的劳动模范。在他还在当水手的时候我就认识他。我一直关注他的童话创作。当时，他在上海的年轻童话作家中是出色的。我三十五年前在日本学术杂志上发表的《中国童话四十年》介绍了他。多年之后，他开始创作京剧儿童小说，同时画京剧人物画，起初我以为他是一时玩玩而已，想不到，他一头钻了进去，一写就写了十多本京剧儿童小说，成了海派儿童文学的一道风景线。去年书展，我参加了他的京剧儿童小说研讨会。最近，我又收到一套四卷本的《当京剧遇见三国》，眼前一亮，我为他的新作欣喜。我觉得这套绘本比京剧儿童小说更受小读者欢迎。

为什么这样说呢？

其一，中国戏曲是一种变形艺术，符合孩子的审美心理。我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在《上海戏剧》曾发表过一篇理论文章《我看中国戏曲与意识流小说》，那时正是意识流小说热。我在文章中论证了这两者之间意识流动的同异表现手段。阐述了中国戏曲的意识流动塑造人物的特殊表现力，远在意识流小说之上。中国戏曲依靠人物唱念做打的意识外射流动构建的变形艺术，其夸张、荒诞、象征、隐喻的境界是心理意识流小说无法达到的。而且戏曲舞台的布幕、道具、人物行动等等，已远非原来现实生活的具象，具有表意与象征。譬如说，挥水旗表示海浪，举布城表示进城，以旗当车，以帐代轿，八个龙套代表十万大军，等等。这种变形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所有的变形都被纳入艺术程式中，单单京剧脸谱就有十四种之多，每个脸谱都有固定性格和品行含义，脸谱人物是典型的变形模式化，当然不是现实生活，至于京剧角色生、旦、净、丑四大行当也在变形中固化。京剧的变形艺术与儿童的审美心态、审美情绪、审美趣味是那么高度吻合，因而更易为孩子接受。

其二，作者对自己的绘本画法又作了一次戏曲人物与环境的更大变形，使绘本的变形达到了更有趣、更滑稽、更好玩、更幽默、更富活力与生命动感。

作者完全不按常规的绘画技巧来呈现形象，而是按自己的想象、幻觉来勾画绘本中的人物形象。使人物非常规化、非固式化，突出其鲜明的特点，这就是周锐式的儿童戏剧画。

其三，京剧走进民间的四种表演形式呈现，对于孩子来说，不同场景、不同风情的京剧知识传播有着新鲜的吸引力，他们知道了什么是水路戏班、什么是乡村戏台戏，什么是托偶戏，什么是戏园子戏。通过绘本画，让孩子有身临其境之感，在陌生感中得到认知的满足。

其四，选取的三国中四场折子戏都有其特别内涵，《群英会》是斗智斗勇；《千里走单骑》是关羽的忠义威武；《三顾茅庐》是求贤若渴；《空城计》是智谋心机。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故事，不同的场景，不同的启示。给孩子以立体的艺术欣赏和审美愉悦。

所以我说，这四本绘本一定会受孩子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