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桥(江苏,媒体人)
晚上10 点多,地铁站。
一位中年大姐慌张地跳出车厢:有人吗?有人吗?
站台上没有回应,车厢里所有人都惊恐地瞪着眼睛。一个年轻人正从座位底下挣扎着爬起来,好吧,恐怕是遇上“酒鬼”了……
到了下一站,大姐又一个箭步下车去寻求帮助,我也跟着喊了快来帮忙。远远地,看到有保安在指挥秩序,大姐扬扬手臂,大声叫道:这边有人醉酒了,快来帮帮啊!车子“嘟、嘟、嘟” 关上了门,大姐只顾着喊保安,错过半秒,没能上得了车。
我隐隐替那位醉酒的年轻人担心:醉到“断片”,怎么保证安全?
推人及己,不禁生怯。一个月前,也在这条地铁上,断片的人,是我……
那天,新结识朋友甲,桌上突然冒出来一股自信,不顾好友劝告,白酒加啤酒,一口一壶,绝不跑冒滴漏。喝到最后,朋友乙发现势头不对,坚持送我上地铁,而我信心勃勃,坚决谢绝,甚至一把将他推出车门之外。乙赶紧招呼朋友丙送我回家,丙从洗手间出来,我已经飞奔上车……这些都是来自他们的交叉讲述,我全然不知。后来的后来,靠着一点点残留的行动能力,也不知道我一个人怎么中途转了车,到站后怎么找到一号出口,出站后在茫茫车流里怎么找到自己那辆自行车,而且居然打开复杂的车锁,骑过两个巨大的红绿灯路口,一路骑回家……断片,断片;一断好几个小时,叠加起来,是一部“大片” 了。
幸好,眼前这个醉酒的年轻人,最后被保安“左右夹攻” 带离车厢了,一定是那位大姐报警的缘故。乘客们长舒了一口气,而在别人的断片里发现曾经断片的自己,我的感觉加倍复杂——酒前酒后的各种自信,往往有着可怕的杀伤力,甚至是致命的。谁能保证酒后都遇到热心的大姐?谁能保证断片时的人身、财产安全?回望过往的断片,我重新找回了一些自我限酒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