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庆霞：坚韧如水

当年入选国家队的水庆霞

图/新民App

在日前刚结束的女足亚洲杯决赛上，中国队先丢两球，连扳三球，时隔16年再次站上亚洲之巅，主教练水庆霞的名字，一夜之间家喻户晓。

“她比任何人都更懂得如何赢得女足亚洲杯。”20多天前，亚足联官网曾这样评价水庆霞，当时中国女足刚刚公布参加2022年女足亚洲杯的23人名单；20多天后，中国农历新年的大年初六，水庆霞第六次问鼎亚洲杯——作为运动员，她曾在11年里5次捧起亚洲杯，而这一次，她的身份是主教练。在2022年女足亚洲杯中国队23人大名单中，有赵丽娜、杨莉娜、张馨、肖裕仪、李佳悦，以及留洋球员唐佳丽等6名上海女将。

水庆霞今年已经56岁了，她即将迎来与绿茵结缘的第40年。本次亚洲杯的夺冠，很像是一份提前送达的礼物。◆记者 郭爽 整理报道

“高龄转行”

成为中国女足“黄金一代”

1977年，11岁的水庆霞进入体校时，她的项目还是田径，直到1983年，教练推荐她去女足队，她已经是17岁“高龄”了。多年以后，水庆霞回忆起这段“意外”时，脸上仍写满了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让我）去踢足球？女孩子踢足球，感觉太可怕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当时刚刚起步的中国女足会成为自己大半辈子的“主旋律”。

既然去了，那就踢吧。17岁的水庆霞，她的绿茵生涯需要从最基础的颠球开始，但不久之后，水庆霞就从百余人中脱颖而出，进入上海女足一线队。

场上的水庆霞是有名的“拼命三娘”，拼起来简直不要命。老球迷们提到水庆霞，往往第一个头衔就是“黄金一代”。作为和孙雯、刘爱玲、温丽蓉、孙庆梅一起在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上拿到女足银牌的主力，上世纪90年代，水庆霞曾两次留洋到日本踢球。1992年，26岁的水庆霞在日本普利马俱乐部成为主力，次年2月，在和男子球队教学赛中严重骨折，水庆霞回到了国内，手术5个月后，她就出现在了上海女足的训练场上，并于同年9月代表上海女足参加第七届全运会，而腿里的钢钉直到7年后才被取出。直到现在，每逢阴雨天气，水庆霞的伤腿还时不时会有点反应。“我的鼻梁骨其实断过两次，后来做了整形。除了在日本那次断腿，膝关节十字韧带也断过。”水庆霞回忆说，“我觉得这都无所谓，毕竟生而为人，老天总会要给你一些小的磨难让你去克服。”正是凭着这股狠劲，水庆霞踢出了名堂。1986年、1993年两次亚洲冠军，1996年奥运会亚军。2000年4月，34岁的水庆霞又再度入选中国女足征战悉尼奥运会，创造了国字号球队球员年龄之最。

在球员时代，水庆霞的“绝招”是定位球，2001年，35岁的她在自己最后一届全运会决赛上，上演了任意球“世界波”，攻入全场唯一进球，帮助上海女足蝉联全运会冠军。卫冕之后，水庆霞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退役。那一年，她35岁。

退役之后，水庆霞就当了上海女足助理教练，之后又被上调到国青队。而她之所以选择继续留在足球圈，起初的想法也很简单。“我在少体校时，碰到的两个教练对我都特别好，所以我觉得做教练可以给很多人关怀和帮助，也很希望自己可以这么去做。”当球员时，水庆霞对自己的要求极为严格；作为教练，她也曾以严厉著称，但一味严厉有时不能达到预期：“如果能对球员鼓励多一点、说话肯定队员的东西多一点，可能会更好一些……”在不断地自省中，她开始转变风格。在她看来，自己那一代的球员是相对“皮实”的，而现在的孩子更敏感，“可能一句话、一个语气，就会产生一些想法。”

在她执掌上海女足后，全国女足联赛冠军、锦标赛冠军、足协杯冠军……水庆霞带队不知道拿了多少次，“最佳教练员”的名头连她自己也数不清了，还培养出一批接一批优秀的年轻球员入选国家队。在一次媒体采访时，谈及自己的运动生涯，她说：“我认为自己的球员时代不是很成功。虽然在地方队的时候做得还可以，但国家队生涯并不是太满意，在国际舞台上没能很好地展现自己，对我来说比较遗憾，希望我的队员们以后能代表国家队在国际大赛中做得更好。”

“中国这么大，应该有更多的小女孩去踢球。”水庆霞表示，“现在孩子读书的压力太大了，父母可能不希望孩子去踢球受这么多苦，希望媒体能多一些这样的宣传，不一定是踢足球，所有的体育项目都是对人格和意志的锻炼，都极具魅力。”谈及从事足球的女性如何平衡家庭与事业，她说，“女性教练对于家庭可能会牺牲很多，不过单纯从教练员本身来讲，我觉得还是有很多快乐的。在我们队伍当中，就有两位妈妈球员，以我做教练的感受来说，只要她有足够的能力，我希望能留住这些优秀的队员，我很支持她们！从上海队两个妈妈队员能够回来这件事，就足以证明足球的吸引力。”

执掌国家队

“是每个教练的梦想”

有报道称，此前足协进行新的女足国家队主教练选帅时，水庆霞认为自己不可能当选，所以不愿意陪跑。肇俊哲、陈婉婷、国青主帅王军、陕西女足主帅刘华娜、女足雅典奥运主帅张海涛等人的竞聘进行了一个多月，一直没有答案，最终当公布新任主教练是水庆霞的时候，有媒体跟进报道说水庆霞的当选是因为孙雯的力荐。

当水庆霞接手中国女足之时，外界对于这支球队在女足亚洲杯的前景，或许更多的还是担忧——东京奥运会上三场小组赛丢17球的惨败、奥运名单、换帅风波……彼时的中国女足，并不在一个“正常状态”，直到水庆霞最终决定坐上帅位，她明确自己的任务，就是带领这支球队重回正轨——更科学地选人，更具女足特点的技战术安排，更轻松和团结的队内氛围，三个因素对于女足的快速复苏，缺一不可。

而水庆霞带来的，正是所有这些不可或缺的积极改变，而有着老女足经验的她，带来的还有中国女足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找到的，属于冠军的心——人们已经一次次反复听到类似的强调：中国女足实力不如当年。水庆霞却没有退缩：“球员们要确立自信，去尽力展现自己的能力。(下转第3版)(上接第1版)即便明天我们夺冠，我也不认为这就是一个了不起的纪录。”这是她决赛前的发言。在此之前，她召回老中青三代中能力和状态最好的球员，低调集训，放平心态。女足中除王霜外，沈梦雨加盟了苏超凯尔特人队，唐佳丽也签约了英超的热刺，对于女足留洋，水庆霞说道：“从我个人角度，我是支持球员们留洋的。一方面留洋会帮助球员更好地去理解现代足球，另一方面也是一个与国际选手交流的机会……在留洋中，球员们会获得更好的自我意识，而且高质量的比赛会让她们变得更加自信，我希望以后会有更多的球员选择留洋。”

本届亚洲杯半决赛对阵日本，中国女足两度在最后时刻扳平比分，并且在点球决战里取胜。点球大战前，“我告诉她们要放松，两度扳平比分之后，我们更有信心。要保持这种自信心，我相信这是比赛的关键所在。”与韩国队的决赛上半场，中国队落后两球，“中场休息时，我告诉队员首先就是不要泄气，要放下包袱，放手去搏。”在鼓励队员的同时，水庆霞也启动了赛前制定好的预案，此后替补出场的小将张琳艳不负众望。

及时调整战术加临阵“心理按摩”，水庆霞的指挥让中国女足两度在悬崖边“起死回生”，时隔16年再次问鼎亚洲杯——水庆霞被球员们集体抛起的画面，和捧杯的金色雨一起在中国女足的历史瞬间中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