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24日 星期日
本期导读 曹景行:对世界永葆探求之心
第01版:一版要闻 2022-02-23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有父亲曹聚仁的遗风

曹景行:对世界永葆探求之心

曹儒屹

曹景行

曹景行与叶放北极之行

金光耀(左)和曹景行(右)

2月11日,著名媒体人曹景行告别了他奋斗并为之奉献一生的新闻事业,告别了这个他所热爱的世界。曹景行开创了华语电视评论的先河,在他离世后,许多名人纷纷撰文悼念。追溯其一生,无论是青年困苦之时,还是中年名声大噪之后,“求知”二字贯穿了他的一生。

◆记者 曹儒屹 整理报道

新媒体达人

文史写作者、资深媒体人张国伟是曹景行的大学同学,说起曹景行,第一印象就是他那旺盛的求知欲与不知疲倦的好奇心:“记得第一次加他微信时,他对我说,你要经得起我的‘信息轰炸’啊……原来,他是一直把自己当作‘通讯社’的。是的,我接收的不少信息,第一时间常常来自他的发布。”曹景行热衷于每天不间断地追逐时下新闻热点,直至生命最后一刻,他的的朋友圈还在保持更新。“2月7日,是他最后一次发朋友圈,我数了数,就在当天,他发的消息、视频就达50多条!”张国伟感叹道。

曹景行毕业于复旦大学历史系,1989年开始进入媒体行业,凭借优秀的文笔与扎实的知识储备,很快成为了《亚洲周刊》的副总编,兼任《明报》主笔。漂泊半生,本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他并不满足于现状,在1997年又从传统纸媒转向电视媒体,进入香港凤凰卫视工作,并成功引领开创了华语电视评论的先河。进入新时代,新媒体逐渐崛起后,已经60多岁的曹景行又兴致勃勃地加入到了新兴媒体的大军中。“要拥抱新的传播方式啊!”这是曹景行对新媒体崛起的评价。

2020年8月,曹景行在医院体检时发现胃癌,之后接受手术治疗,从不停歇的朋友圈闲下来了。但也只在治疗当天停一下,第二天,新闻又开始“轰炸”朋友圈。就算在病中,曹景行依然不断地搜索当下热点新闻,和患者聊天,与医生对谈,甚至在治疗期间完成了科普癌症的11集短视频,在微博上的单集点击量超过13万。

从纸媒转向电视评论,从电视荧幕转向讲坛,再到开设微博、公众号并积极拥抱新媒体,曹景行不知疲倦的身影常常令同行敬佩不已。曹景行热爱旅行,曾与好友、苏州国画院高级画师叶放远游北极。两人在游轮上游览北冰洋,遇到美丽风光时,兴之所至便提起画笔在明信片上写写画画。叶放这样评价曹景行:“他好似一个老顽童,时刻对周围的新鲜事物保有浓厚的兴趣。”类似这样的旅行经历,不断充实着曹景行博闻强记的大脑,让他时刻能保持敏锐的嗅觉,在大大小小的事件中捕捉到最前沿的新闻资讯,在新媒体里不断地耕耘直至最后一刻。

寝室里的“风向标”

复旦大学历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金光耀是曹景行的大学同学,两人从40多年前便开始有了交集:“那时我们一批学生到安徽黄山茶林场下乡,他是66届高中生,他那批高中生对整个农场的风气以及我们这些后来的小知青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

茶林场十年下乡经历对曹景行的人生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后来,经常有人问他下乡十年有何得失,他回答说:“十年青春岁月消逝,不是用简单的加加减减就能够做个了结。但是我们可以肯定地说,黄山茶林场的十年给了我们超过一般人的承受能力。有了这么一段经历‘垫底’,后来不管遇到什么意外变化、什么困苦境况,都不难去面对,去承受。”

1978年,曹景行与金光耀双双考入复旦大学历史系,两人被分在同一个寝室。曹景行的学习能力很快崭露头角,带动了整个寝室的学习氛围,“他的学习热情和学习方法对我的求学之路产生了很大的影响,”金光耀回忆道,“入学之初,我们都是读老师指定的教科书,但这些书曹景行在茶林场已经读过了。他就给自己定下目标,要从《史记》开始,将前四史全部读完,然后再读《资治通鉴》。那时,中华书局20册一套的《资治通鉴》刚重印出来,刚上架他就毫不犹豫地买了一套。”

因为他的读书和买书已成为同学中的风向标,寝室室友们也纷纷效仿。睡在曹景行下铺的张国伟回忆:“老曹说什么书好,我们就跟着去买,简直是‘指哪打哪’。入学不久,老曹就开始通读《资治通鉴》,几乎天天手不释卷。我也依葫芦画瓢,特地赶到福州路上海书店,花30块钱背回了整套《资治通鉴》。”

除了读书,曹景行还喜欢听交响乐,经常一边看书一边听,结果,寝室里很多同学都爱上了交响乐。“1979年3月,小泽征尔率领美国波士顿交响乐团来沪演出。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同学哪儿也不去,就守着一台破收音机,欣赏实况转播。”张国伟回忆道,“后来我们毕业了,都成了交响乐迷,常常在音乐厅里不期而遇。”

子承父业

曹景行从小就爱读书,之后在黄山下乡,也是见缝插针找书看,进了大学后更是手不释卷,一直到人生的最后阶段,仍有着强烈的求知欲。在这一点上,他与父亲曹聚仁十分相似。父亲曹聚仁一生著述百万字,因为抗战成为战地记者。曹景行先后在纸媒与电视台工作,无形之中继承了父亲的角色。

曹聚仁是第一个报道台儿庄大捷的记者,后又整理撰写了长篇报道《台儿庄巡礼记》,各大报纸纷纷刊载,坚定了全国军民坚持抗战的信心。1946年夏天,曹聚仁一家定居上海,曹聚仁通宵写作《中国抗战画史》,以每天五六千字的速度,将14年抗战中获得的第一手资料写成文章。1947年,由曹聚仁撰文、舒宗侨摄影的《中国抗战画史》一经面世便销售一空。

也就是在这一年,曹景行出生。曹景行姐姐、著名演员和导演曹雷记得:“小弟嗜书如命,爸爸用《中国抗战画史》的稿费,在溧阳路的天井搭了一间书房,里面堆满了书,这成了小弟的天堂了。我们一转头找不到小弟,就发现他躲在藤书架和墙的缝隙里,在悄悄看书。家里总是要重复这样的对话:‘小弟人呢?’‘角落里看书!’”

父子二人的一生中,常常是聚少离多。1950年,曹聚仁离开妻儿,只身从上海去香港开辟新的事业。直到6年后,曹景行才随母亲在北京再次看到父亲曹聚仁。在得知9岁的曹景行已经看过《水浒传》后,曹聚仁非常高兴,去北京东安市场购买了《水浒后传》作为生日礼物相赠,又为喜爱集邮的曹景行把邮电门市部里出售的所有中国邮票悉数买下。

1956年7月,此行曹景行随母亲从上海到首都,父亲从香港赴京,参加周恩来在颐和园举办的晚宴。此后一别,直到25岁时曹景行从黄山茶林场南下为父送葬的岁月里,曹景行与曹聚仁的相处加起来不足一月。

虽然父子相处时间不长,但曹景行从父亲的著作中汲取了成长的力量。大学毕业后,曹景行和姐姐曹雷陆续整理出版了许多曹聚仁的著作,如《中国学术思想史随笔》《我与我的世界》等,对于父亲留给自己的财富,姐弟俩的回答惊人的一致:“父亲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读书氛围。”正是这份良好的读书习惯,让曹景行在往后的岁月里孜孜不倦地探求知识,追寻新闻动态,永葆对世界的探求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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