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26日 星期五
基本的信任度 丽江古镇(水彩画) 无论怎么声嘶力竭,四周总是寂寂无声 “小经打” 马头墙上的“垛垛子” 再读《边城》,愿一生纯净 我的天堂
第18版:夜光杯 2019-11-18

“小经打”

葛正乐

上海人管蟋蟀叫“赚绩”,说起斗赚绩,很多人,即便人到中年,甚至老年,都还有着浓浓的兴趣。记得1974年的一个深秋下午,邻居小伙伴生海匆匆赶来我家,说他上水工房的同学,外号“丘旦”,听说我们英国公房里有很多厉害的蟋蟀,想要“交交手”。那天他带来的蟋蟀,已将住在5号、7号和8号里小伙伴们的所有蟋蟀杀得一败涂地。丘旦得意极了,说是:“我的蠊绩打遍大杨浦无对手,看来今天扫平“英国公房”已不是吹牛皮了。你们今天还有什么蠊绩吗?连斗,连斗了!”。

生海听了不服气,急忙来找我二哥正来,希望他有厉害的赚积可以应战。正来平时喜欢自己玩虫子,一般不愿与外人斗的,那天听了生海的一番描述后,就说:“试试吧”。生海喜出望外,奔去宣战,还有可以斗的虫子。

刚才还在围观酣战,有些失落的十来个邻居小伙伴们,一下子来到我家院子,围住了“战场”。丘旦打开蠊绩盆,一只我们从未见到过、至今也未见过的大蠊绩出现了:它的体型足有一个小手指那么大,通体青黑,犹如鲁智深型的“黑大虫”,威风凌凌、气势汹汹、摇头晃脑、神定气闲地在盆里巡视,像艘巡航的航空母舰。经反复确认这只黑大虫不是“油葫芦”等异虫后,正来先让红头蠊绩与其会面,探探实力。两只蟋蟀照面就张牙开打,那只大黑虫一副牙齿形状就好像关公那把青龙偃月刀,红头蠊绩双钳也不示弱,向其进攻,然而几次撕咬顶撞,大黑虫纹丝不动,没几个来回,红头就败下阵来。丘旦更得意了,问:“你还有虫吗?”,只见正来犹豫了一下,回屋从床底下拿出了一只蟋蟀盆,说“就剩这一只了”。话说这只蠊绩,是正来和隔壁邻居海鸥,冒着被水厂门卫抓捕,通宵在一个“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的水厂医生间旁,即那原英国大班房边捕获的,称之“小经打”,言下之意就是那种永不服输的斗虫。

一上场,小经打抡起那副似方天画戟的尖牙,往前推推大黑虫,结果自己被弹出老远,又试了几次未果后,只见小经打突然改变战术,从左后面发起进攻,咬大黑虫的肚子,大黑虫似乎被咬疼了,转身要寻小经打决斗;可小经打又绕到他的右面,又是一口;就这样,小经打愈打愈勇,上蹿下跳,左右避实就虚,利用自己年轻、灵活的特长,斗智斗勇地与黑大虫展开了气壮山河的30多个回合的大战。最后咬得大黑虫满身出水,步履蹒跚地在盆内四处逃窜。小经打张开双翅,清脆地鸣叫,仿佛奏响了胜利的凯歌。那只大虫,耷了个脑袋,甚至想翻盆而逃,只因身子太大,实在没力气了。最终,丘旦低头将斗草一甩,长叹一声说,败了,算了。

那时斗蟋蟀大都不赌钱的,顶多是“戈俘虏”,谁赢了就拿走斗败的蟋蟀。

有趣的是,我将这只缴获的大家伙放在家里最好的一个盆里,悉心护理,为了给它养好伤,开盖放在花园里晒太阳,想给它消消身上破口的毒。谁曾料到,一眨眼,就被家里的那只生蛋的大功臣芦花鸡一口当了美餐,气得我懊悔不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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