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丁堡水仙

安武林

去年，我在英国的爱丁堡小住了几日。我住在卡尔顿山的入口处，一座几百年前的古宅里。站在小院的中间，几乎可以看见整个爱丁堡小城。在这座古色古香的城市里，人很容易出现幻觉，恍若置身于几百年前。

我每天都要爬卡尔顿山，登上这座不高的山峰可以看见远处的大海。爱丁堡很湿润，抓一把泥土，都能捏出水来。植物繁茂，生机勃勃。唯一的缺憾就是风格外大。也许正因如此，无论是大雨还是小雨，爱丁堡的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打雨伞，雨伞是一种累赘和负担，很轻易地就会被风吹折。卡尔顿山周边的公路边缘，都是种满植物的山坡。我坐在路边的一个木头椅子上，好奇地发现木头椅子上镶嵌着一小块钢板，上面镌刻着英文字母。女儿给我翻译说，这是一个深爱这座城市的人去世了，朋友们给他做了这把椅子，让他和这座城市永远相伴。

我在山坡的草坪上，看见一个人正在弯腰捡什么东西。他走几步，就弯一下腰，低头捡东西。他好像是去运动，或者路过，并不是刻意在捡。我觉得很奇怪，好奇心大发，难道他在捡地衣？于是，我也弯腰在草地上观察起来。我发现在草坪上，不知道什么东西挖出一个一个比拳头大一些的小窝，我猜测，可能是野兔，或者是松鼠挖的。最后，我确定是小松鼠。在这个小窝里，有块茎的东西，如同杏子那么大，外表上有一层像紫洋葱那样的薄皮。哎哟，可能是水仙的种子吧？我很奇怪，小松鼠挖它做什么呢?我终于明白了，那个人捡的是水仙的种子。

回国后没几天，有个朋友从爱丁堡回来，送给了我七八颗水仙的种子，我喜出望外，果然是我看到的那个人捡的东西。我把它们埋在窗外的公共绿化带里。半年过去了，毫无动静，我惋惜不已，也许都死掉了吧。毕竟，北京的气候和爱丁堡的气候大不一样，而且干旱得要命。我只能归结为不适宜在这里生长。今年三月初的时候，我惊喜地发现，它们冒出了小小的绿芽。爱丁堡的水仙和我国的水仙貌似差不多，仔细观察还是有区别的。我国的水仙叶子比较水灵，看起来有灵动之气，娇贵；爱丁堡的水仙叶子比较厚实，颜色暗沉。

没过几天，我看见水仙的叶子中间有了小小的花苞。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小东西，才一寸高，像小矮人一样，可就冒出花苞了。等水仙长到两寸高的时候，水仙的花苞赫然挺立了出来。奇怪的是，花苞巨大，像是水鸟弯着脖子在水里寻觅食物。三寸高的时候，水仙开花了，花萼和花瓣都是金黄色的，黄得热烈，但香味远不如中国水仙。如果让我找它们二者之间差别的话，我愿意用男人和女人的性别差异来形容它们。我们的水仙是美貌的女子，爱丁堡的水仙是英俊的男子。

我很喜欢爱丁堡的水仙，因为它会让我想起爱丁堡这座令人震撼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