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连半夏人参汤

陆其国

本文题目中的黄连、半夏、人参作为中药材，其作用于人们的功效不言而喻。但汤却并非那汤，而是指一个人，他就是汤斌。

汤斌，字孔伯，生于1627年11月，祖籍河南睢阳。汤家本是大户人家，但到汤斌出生时已趋于衰落。1642年，李自成农民军攻占睢阳，汤家和城中富户一起逃难，汤母不幸死于战乱。后全家逃至河北，靠汤父办教馆养家。转年汤家又南迁至浙江衢州山中。生活尽管动荡，但汤斌自幼好读书的习惯从没改变。1645年，汤家终于结束流浪，返归故里。汤斌于清初的战乱中，饱受颠沛流离之痛，也阅尽民间疾苦和贪官污吏的暴戾。这样的经历让汤斌感触良深，也铸就了他嫉恶如仇、刚直不阿的性格和体恤民情、秉持正义的思想。

1652年，汤斌考中进士，授宏文院庶吉士。进入官场后的汤斌不谋私利，敢于直言。如他提出清初各种法度的制定，应视情变通。如此大胆上疏，自然会受到因循守旧的官僚攻劾，且险陷大狱。好在最后有惊无险，顺治帝还肯定他“品行清端，才猷赡裕”，荣升为潼关道副使。潼关系用兵要道，不时有“伐叛”之师从此过，粮秣、军需等物资供给匮乏，再加官吏盘剥、将士掠夺，地方百姓苦不堪言。汤斌上任后，即告诫属下，不准掠夺百姓财物，不能随意征用驿夫；部队经过，由我来应对。此后凡有清军过境，汤斌便与部队首领约法：该他提供的物资没有提供，他负全责；如果你们侵犯百姓利益，他也要追究。约法一出，潼关果然安宁了许多。

且说有一天，清总兵陈德率八千军士及数千随军家属调防湖南，过潼关时，他以母病为由，想暂时驻扎下来。汤斌觉得陈此举太过夸张，予以拒绝。陈顿时老大不快，便提出，他需要行军用车五千辆，如提供不了，可折算成银子给他，他自己去雇车。汤斌答应此事他会解决，随即便暗地派人去调查，了解到陈部行军用车两千辆即可。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吩咐属下去悄悄准备车辆，自己则邀陈总兵一起去城门上饮酒。酒过三巡，汤斌告诉陈总兵，所需行军用车已备好，我们现在可以边喝酒，边看着你的兵士和家眷乘坐上去。陈总兵不明就理，下令按汤的意见办。于是见陈部兵士和家眷陆续乘上车，坐满即驶向城外，待到全部人员出城，尚未乘满二千辆车。陈总兵这才知道眼前这位潼关道副使汤斌的用意，此时再说什么已枉然，只得丢下酒杯，怏怏上路。此后，官军过潼关，“皆肃然莫敢犯”。

一年后，清廷考核官员政绩，汤斌深得褒奖。考官问汤斌，老百姓称赞你，同僚拥护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汤斌说，这很简单，平时多替百姓着想；不要贪婪，体恤下属，尊重同僚。1684年，汤斌出任江苏巡抚。是年睢宁、沭阳、邳州水灾，难民涌入苏州城，当时恰遇康熙南巡，制府官员见苏州灾民塞途，道路狭隘，下令拆除民居以拓宽“御道”。汤斌见状，竭力制止。随后在康熙驾临时，汤斌主动汇报此事，并陈明原委。康熙不愧为明君，非但没有怪罪汤斌，还表彰汤嘉言懿行。受此鼓励，汤斌进一步加强吏治和地方秩序，前者不得收受下属馈赠；后者嫖赌打斗乃至拐卖人口者“咸洗手敛迹”，民间陋习大为减少。

正是鉴于汤斌施政宽严有度，且以身作则，治绩卓著，百姓多多受益，因此称誉他为裨益时人的“黄连半夏人参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