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征歌断想

李长缨

一

子时，推开窗，冷冷的风、冷冷的雨，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雪。已是春寒料峭了，我关上窗，继续收集歌曲。这些天，全国各地涌现出一批励志感人的原创公益歌曲，人们用音乐的力量鼓舞士气，为武汉、为中国加油！作为媒体工作者，我们上海电台与上海音协、上海音乐出版社向全国发出征集抗疫歌曲的倡议，短短二十天就收到了400余首歌。没有凭空而出的歌曲，生活远比电影更真实，这些由一幕幕感人场面转化成真情实感的歌曲，有致敬白衣天使的，有祈盼武汉平安的，有展现人间大爱的，有健康防疫防病毒的，作为汇编者，我真想快一些把它们送到最前方。

二

疫情面前，白衣天使是冲在最前方的勇士。紧要关头，沪上医疗队义无反顾地出发去往重灾区，上海的一位基层党员干部朴素在为第一批15位勇士送行时，萌发了创作的感悟，连夜写下歌词：“今夕除夕，万家团圆，你却要远行，隔离。隔得了城，怎能隔得住人间大爱。”演唱者，青年歌手董诗云，是一位在韩国留学的上海姑娘，假期回沪后，她立即联系青年作曲家陈祺丰，创作激情在他们心中涌动。在上海作词、在广州写歌、在昆山录制，这首《与你同行》就这样隔空创作而出。

三

这些天，我每天会因很多故事流泪，也会被这些歌曲感动。有时想，人类在灾难面前是如此渺小、无助，我们手上的这些歌儿能给他们一些慰藉吗？今天，听了一首新歌《天使的身影》，很专业的五个声部带钢琴伴奏的合唱作品，歌词这样写道：“我看不见你温柔的面孔，却看得见你美丽的眼睛，我看不见你甜美的微笑，却看得见你忙碌的身影，那被汗水浸透的衣衫，是我心中最靓丽的彩虹。”一位在武汉的合唱指挥听到这首歌后，禁不住流泪，他对曲作者、作曲家张千一说：“在这危难时刻，你们心里流动的和我们心里流动的，都是最深切最真挚的爱。谢谢你！”而张千一给他的回信是：“武汉有难，武汉有爱，全国人民和武汉在一起！”我想，这就是音乐的力量。

四

已是征集展播的第十九天了，征集环节即将暂告一段落，武汉仍处危难关头。我翻看了歌曲目录，《武汉伢》《武汉，你好吗》《火热》等祈佑武汉平安、为武汉鼓劲的歌曲不在少数。点开武汉音乐广播台推送的《你能，我能，武汉能！》，铿锵有力的歌词和节奏瞬间冲破黑夜。歌曲从头至尾主音不变，这个音，犹如钟声，振聋发聩！词曲作者万飞谈起歌曲创作时说：“这个音，是大自然对人类敲响的警钟，更是钟馗的钟、钟南山的钟，是武汉战胜毒魔的洪钟。”另一首《楚行者》也让我再次泪目，歌词写道：“我的城市隐藏了太多眼泪，有时会疲惫，有时会受伤，却不承想后退，哪怕有责备，哪怕有质疑，无畏。”武汉，一个英雄的城市！

五

视频里，一位8岁孩子的父母奋战在“战疫”一线，孩子说，我感觉很孤独，我靠深呼吸调节自己。“宝贝，不哭，不怕，如果你孤独，就深呼吸吧。宝贝，不哭，不怕，当大家呼吸平静了，爸妈就回家了。”钢琴淡淡的琶音是孩子内心孤寂的写照，而亲切温柔的歌声则表达了父母对孩子的爱与关怀，给予他安慰和勇气，这首父母与宝贝对话的《深呼吸》短短的一天上线，就突破了数万人的点击。

……

连日的歌曲汇编、审听，我的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每首歌曲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每位创作者的心中都饱含着爱的情怀，他们分文不取，用歌声筑起爱的海洋。给予勇气和信心的《坚信爱会赢》、大气深沉的《保重》、独具上海特色的评歌《秀发》……非常时期，音乐成了特殊的武器。

这次疫情，仿佛给我们的生活按了一个暂停键，收起匆匆脚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思考过去、现在和未来，原来平凡的每一天都是那么可贵！海外的中国留学生以铜管十重奏《相信》为英雄的湖北同胞祈福；而作曲家谭盾15日在比利时，用最新创作的《声音宝塔——武汉十二锣》建起一座声音的桥梁，传递大爱无疆与和谐共生的美好愿望……

虽然，艺术并不能消解灾难，但它能以其特殊的方式记录和铭刻历史。俄罗斯作家索尔仁尼琴曾说：“一个作家的任务，就是要涉及人类心灵和良心的秘密，涉及生与死之间的冲突的秘密，涉及战胜精神痛苦的秘密。”文学和艺术就有这样的力量，它永恒的精神会在人类历史进程中发光。当灾难来临，如果艺术家集体失语会是另一场灾难。也许，这些歌曲，未必首首留下，但相信，这中间，会有几首如《让世界充满爱》这样流传开的。待到春暖花开，我们再相聚，我想每一个人仿佛重生一般，带着美好和微笑，充满了感恩和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