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光
过生日,其实是要纪念一个新生命的诞生。母亲生我,是在大年初三。我想,那年母亲一定没过好春节。据考,那一天是蒙蒙细雨。我依稀记得,母亲从不为我们兄弟姐妹过生日。因我的生日在年初三,所以全家聚餐时,母亲常常是顺便提及。我记得母亲在我生日那天,往往对我念叨的是:我们这代人苦于没钱读书,你一定要好好读书。接着,母亲会脱口而出: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很惊讶,中华文化当初那么渗透民心。自小学三年级起,我就规定自己每天读50页课外书,书都是当时就读上海中学的哥哥为我借来的。那时,还好没有电视机,没有手机,我几乎读过当时所有新出版的长篇小说。到了“文革”年代,停课闲居家中,但书还是可以找到读的。我读鲁迅的杂文集,甚至把姐姐留在家中的大学公共课读本《哲学》和《政治经济学》找来读,都说哲学是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结晶,是“明白学”,所以就读黑格尔,费尔巴哈,马克思,但最后还是读明白了《矛盾论》《实践论》,明白了人是必须经历一个“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表及里,由此及彼“的实践过程去认识“真善美”的……
女儿的生日和我相差3天,她属“小老鼠”。她小时候,我也很少给她过“美餐一顿”的生日。每逢她生日,我总给她买一套世界著名童话送她。自她3岁起,她每天是要听我照着安徒生童话绘画本念一个故事入睡的。女儿读四年级时写500字作文已能一蹴而就驾轻就熟。
2012年,我们夫妇去英国参加女儿的毕业典礼。飞机在曼彻斯特降落,然后换坐火车去谢菲尔德。上火车后,坐在我们对座的是一位英国中年教师,礼貌寒暄后我们获知,她在广州教英语。火车尚未启动,她拿出一本厚厚的书津津有味地阅读。女儿在陪我们去伦敦游览时,车程约2小时,坐在我身边的是一位英国女青年,上车后也是拿出一本长篇小说阅读。女儿自英国回国后也习惯于读书而不是整天捧手机。
今年,我和女儿的生日都处在特殊的时期,也都是阴雨绵绵的日子。春节前,疫情风起,我们闻声后,果断地把宾馆的“生日聚餐”给退订了,尽管是分食制的自助餐。女儿生日那天,女婿“全副防护武装”地去取来了精致漂亮的水果蛋糕。我们通过视频观看女儿的生日仪式。可爱的外孙女代替妈妈许愿,还把自己参与制作的小南瓜饼放入了妈妈的口中。视频结束前,我关嘱女儿:这次宅家时间长,有时间还是读点好书。外孙女今年要上大班了,是否让她尽早学会拼音,提高她自学语文的能力。
待到我生日那天,女儿一早打来电话,说要自驾车过来团聚。我和太太说,疫情严峻,能不出来尽量别出来,更重要的是保护孩子。到了晚上,我们刚用完餐,女儿便和我们接通了视频。可爱的外孙女用她那稚嫩的童声给我唱了英语版的“祝你生日快乐”,然后向我展示了她给我的生日贺卡,贺卡上画着我的背影,后脑勺是光光的,左肩上站着一个米老鼠,右肩上匍匐着一个小羊。女儿在微信里还给我发了一个文件,是她阅读亚当斯密《国富论》的笔记。读完关于裕民和国富关系的笔记后,我对女儿的成长感到欣慰。
第二天,我给女儿回了一段话:小智不及大智,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