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有色眼镜”欧美人戴上口罩

罗马市民戴口罩在市场购买食物 新华社 发

美国陆军特种部队开始生产医用口罩，特种兵变身缝纫工 图GJ

悄悄地，欧美多国对“戴口罩”的态度发生了微妙变化。从“口罩无用论”到鼓励部分戴口罩，再到建议公共场合戴口罩，不过就是短短数周。

普通民众戴口罩到底有没有用——此前一度在西方社会引发热烈讨论，甚至上升为制度和文化层面的争论。因为戴口罩出行，一些亚裔人士遭到嘲讽和殴打，还有议员因为戴口罩被轰出议会。

现在口罩正在成为越来越多西方社会民众的日常，那些对于“戴口罩”的误会也随之消解了吗？

观念之变

在美国，拿惯真刀真枪、身材魁梧的特种兵“转行”用缝纫机缝制口罩，并不是电影情节。

据美国防部消息，部署在华盛顿州刘易斯-麦克科德联合基地陆军第一特种部队支援营的特种兵，近日“转行”生产医用口罩和防护装备。这些美国大兵生产的第一批300个医用口罩已经送到了马迪根陆军医疗中心。指挥官琼斯说：“让那些有咳嗽、打喷嚏、呼吸急促的病人戴上口罩，减少飞沫传播。”

这番美国大兵口中的“朴素道理”，不久前还是美国社会颇有争议的话题之一。此前，美国官方和医疗界一直不建议民众戴口罩，曾发生过有人在地铁车厢因戴口罩被当作病毒携带者而遭袭击的事件。然而随着美国成为全球确诊病例数最多的国家，美国疾控中心近日突然改口，建议民众佩戴“口罩”。

对于戴口罩的看法，欧美国家与亚洲大相径庭。口罩是欧洲人发明的，但这片经历过黑死病、西班牙大流感、中东呼吸综合征等严重时疫的土地，却未形成戴口罩防疫的传统。西方社会认为，只有生病的人员才需要戴口罩。而且按照欧洲法律，戴口罩可能出现违法问题，法国、德国、意大利等都有《禁止蒙面法》或相关法令。除了传统观念和医学理念之外，基于口罩供应的政策考量等因素也是西方国家不提倡民众普遍戴口罩的原因之一。

但面对疫情，防控效果说明一切，更多人选择审时度势地改变。

“缝纫机在全德国开动了起来，从小学生到老奶奶都在缝制口罩，支持口罩短缺的诊所和养老院。”《南德意志报》写道，缝制口罩成为一项彰显团结的行动。耶拿市是德国首个颁布“口罩令”的城市，当地政府要求民众必须在购物、搭乘公交和进入人流量大的建筑时戴口罩。

奥地利宣布，4月1日起民众必须佩戴口罩才能进入超市。在瑞士，不仅邮局员工、药店员工、外卖骑手都戴上了口罩，有人下楼扔垃圾、遛狗也戴上了口罩。

法国前卫生部长杜斯特-布拉齐的话更为坦率，他认为根据中国专家的经验，防控新冠疫情有两个关键措施：限制出行和戴口罩。虽然欧美没有戴口罩的习惯，但是“面对疫情，所有人都应该戴口罩”。

现实之需

观念之变，凸显现实之需。在疫苗尚未问世前，在有限的防控手段中，一些国家不得不重新审视此前对于戴口罩的刻板印象。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近日发表题为《亚洲对新冠病毒和口罩的看法可能是对的，世界其他地区也在改变观点》一文，称“亚洲国家政府建议人们戴口罩防范新冠病毒，该地区大部分国家自危机暴发以来所采取的策略被正确的，较低的感染率和较快的疫情控制速度证明了这一点。”

文章同时对美国的防控做法表示遗憾，尤其是关于戴口罩的“说法的调子从傲慢到沮丧，不一而足”。“随着越来越多的证据支持戴口罩，我们必须要问的是，假如在今年1月，美国官员和媒体不是说口罩无用，而是劝说工厂增加产量、为如何在家自制口罩提供指导，并请求其他国家捐赠多余的物资，那么有多少感染病例是可以避免的？”

目前一些国家正就公众佩戴口罩在防控新冠疫情中的作用进行“重要而有益”的讨论。世卫组织紧急项目负责人迈克尔·瑞安表示，鉴于这是由一种全新的病毒引发的全新挑战，很多既有看法会受到冲击，对此应该持开放态度。“在很难保持足够的物理距离以及社区传播愈演愈烈等情况下，应该鼓励公众佩戴口罩以降低感染率。”

谈及美国政府建议的变化，美国公共卫生局局长杰罗姆·亚当斯说，他们认识到，相当一部分感染者没有症状，有证据显示病毒可通过说话、咳嗽和打喷嚏传播，在出现症状前也可传播病毒。

不过，口罩短缺依然是欧美社会扩大戴口罩范围的主要障碍。意大利前经济发展部副部长米凯莱·杰拉奇表示：“人们似乎还有点不情愿。但这种情况正在变化，我们只是没有足够的口罩。”

世界之鉴

尽管风向已经悄然转变，但观念的转变过程是复杂的。

口罩本应成为团结互助的象征。但美国总统特朗普却宣布，指示采取紧急措施阻止美国出口N95口罩和其他医疗防护设备，还批评质疑此举的美国最大口罩生产商3M公司“没有善待自己的国家”。但按3M说法，过去两个月，3M已大力提升产能，从1月的2200万只提升至3月的3500万只，增产部分完全用于美国，也有海外生产的口罩正运往美国。

喊着“我们需要口罩，不希望其他人得到它”的特朗普仍然公开表示自己不会戴口罩，但第一夫人梅拉尼娅已经在推特上呼吁民众出行戴口罩。全美越来越多的州开始遵循美疾控中心的最新指导意见，鼓励民众戴上口罩。4日，科罗拉多州州长贾里德·波利斯在社交媒体上向该州居民喊话“戴口罩吧”，还配上了一张自己戴口罩的自拍。

不止是口罩，包括西方国家在内的多国，眼下正纷纷效仿亚洲的一些措施：发布旅行禁令、区域封锁、限制入境、无人机广播监督……对于一些西方政客来说，傲慢和偏见带来的威胁不亚于病毒。按照一位评论家的说法，“重视并尊重非西方社会的经验，多一些文化和政治上的谦逊，是西方世界有必要深刻反思并改进的。”

在国际交往中，更重要的是摘下“有色眼镜”，至暗时刻呼唤守望相助。抗击疫情，成本考量无疑是一门幽深的学问，考验着每一个国家治理体系的运行能力，但面对一个个生命，道德驱动应当超越利益计算。突如其来的疫情就像一面镜子，照见良知、责任与担当，也照见傲慢、偏见与无知。 首席记者 吴宇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