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23日 星期六
晨起 都是埋头干活人 给朽木注入灵魂 母亲的忘年交 也说橘红糕 山色如故 “端午”由来
第12版:夜光杯 2020-06-06

母亲的忘年交

葛纪发

但丁曾说:“世界上有一种最美丽的声音,那便是母亲的呼唤。”去年曾写下此题小文晒在朋友圈,今天母亲已去了天堂,心中的酸楚无以言表。

母亲是一个长达半个多世纪的越剧迷。迷到每天要在一个不离身的半导体收音机里准时收听越剧,打开电视机就要调至戏曲频道,抑或在娱乐频道里的名家名段寻找绍兴戏节目。她不但听、看,还会一段一段地哼唱;说起越剧,什么10姐妹,什么袁派、徐派、戚派,毕派的,以及《梁祝》《西厢记》《红楼梦》等等,滚瓜烂熟,一听便说得出哪派唱腔,为一些越剧名家的身世亡故扼腕叹惜。

她在20多年前看戏时偶然结识了两个痴迷越剧的年轻人,一个欣赏毕派,一个喜欢戚派。他们的演唱颇有功底,曾多次在区、市文化宫和大舞台参演,博得戏迷们的鼓掌喝彩,还收了一帮学生。只要有演出,他们就会告知母亲并接她去看,母亲会约几个老戏迷朋友购票去捧场。随着时间的推移,相互感情日积月累,越发深厚。两个年轻人平时左一个“鲁阿姨”右一个“鲁阿姨”地叫得很是亲切,常常电话母亲,问寒问暖。

两位年轻人,一个年龄稍大的小赵双亲早逝,一直把我母亲认作他的母亲;另一个小陈,父母随单位内迁至江西,因自小热爱越剧辞去一份不错的工作返回上海学唱越剧。两人爱好相同,感情甚笃,亲如兄弟。然而也因为非科班出身,尝尽戏路之难,却矢志不渝,百折不回。

早年有一夏夜,看完戏两个年轻人送我母亲回家返还,途经一个建筑工地在工棚水龙头下冲冲脚,被几个民工撞见,误当小偷冤揍一顿,打得两个老实本分的年轻人鼻青眼肿。母亲闻悉,急得马上找到在辖区派出所外来人口办公室工作的我妻子,请主管民警出面解决,责令包工头赔偿了医药营养费,并当面赔礼道歉。这事使两个年轻人十分感激,从而更增进了与母亲的感情。自那以后,他们几乎每逢节假日都会去看望我母亲。

如今两青年步入中年,他们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仍热衷于越剧,而平日里老母亲也时常关心提起他们。去年重阳节小赵俩发我微信红包,托我给母亲买点她爱吃的,这又使老母亲心花怒放了好了几天,絮絮叨叨地夸赞他们,说:“他们真是比自家人还好。”

常问情为何物,义为何物,孝为何物,两个忘年交用二三十年的行动作了生动诠释。我为他们的纯真情谊和孝敬之心一直深深感动。去年的最后一天他们参加了我母亲的追思会。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母亲93岁离去,两个忘年交,一个刚退休,一个还在工作。我时常想到他们,于是也想到母亲;倘若她有知,也一定牵记着他们。

做人,当做有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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