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23日 星期六
蜜蜂与向日葵 三言两语记 和美田园(摄影) 我的睡眠我作主 真情,心灵的阳光 葛朝祉和他的学生 馒头 风月恋牵出母子情
第12版:夜光杯 2020-06-26

风月恋牵出母子情

——《玉蜻蜓》赏析

曹正文

苏州弹词经典《玉蜻蜓》分金家书与沈家书。金家书最早称《芙蓉洞》,清代艺人陈遇乾编,道光十六年重刊本,今藏于苏州图书馆。但笔者在上世纪80年代访谭正璧教授时,他说《玉蜻蜓》在乾嘉时已有刊本,详见《弹词

叙录》。

《玉蜻蜓》凄婉曲折。苏州南濠富家才子金贵升娶吏部尚书张国勋之女张秀英(金大娘娘)为妻。秀英骄纵任性,夫妻间不和睦。一日,贵升郁闷中离家出走,偶遇法华庵俏尼姑智贞,一见倾心。智贞温婉有风情,贵升留宿庵中不思回家,致智贞怀孕。不料贵升缠绵风月,病死庵中,留下遗物玉蜻蜓。智贞生下一儿,由老佛婆送归金府,路遇惊吓,为豆腐店朱小溪所拾,抱回抚养。后豆腐店火灾,朱小溪无奈将小儿卖给苏州离任知府徐上珍,改名徐元宰。元宰勤奋攻读,出落得一表人才,16岁考中解元。由于相貌酷似当年金贵升,金大娘娘偶见元宰,仿佛丈夫在眼前。她凭借租房于徐上珍,硬认元宰为干儿子。后徐元宰获悉亲生母亲是法华庵智贞,他思母心切,庵堂认母,智贞为难中为儿子深情所动。金大娘娘以生母要挟,逼迫元宰复姓归宗。厅堂夺子,元宰左右为难,一边是亲生母亲,一边是抚养教育他长大的养父母。此书结局有二:一是元宰兼祧金、徐两家香火;二是智贞让儿子元宰逃出金府,追赶伤心欲绝的义父徐上珍。

正如蒋月泉大弟子王柏荫所言:《玉蜻蜓》妙在不落俗套。本好琴棋书画的智贞,无意间与金贵升相恋,不料这段风月恋牵出母子情。十六年后智贞失子见子,让她欣喜不已。但一个尼姑怎么敢认亲生儿子?为儿子前途着想,她不敢面对,再三回避。但元宰却不顾一切,执意要认亲生母亲。这段情演来动人心魄。

《玉蜻蜓》有诸多精彩回目,如“托三桩”“桐桥得子”“骗上辕门”“问卦”“庵堂认母”“厅堂夺子”。另“沈家书”中的“沈方哭更”“主仆重逢”,亦令人叫绝。最早让《玉蜻蜓》走红书坛的,是弹词名家周玉泉。

周玉泉生于1897年,以演唱《玉蜻蜓》名闻一时。隔房师弟蒋月泉因迷恋周玉泉书艺,自降身份,拜周玉泉为师。蒋月泉生于1917年,仪容端雅,嗓音别有天赋。他在周调恬静冷隽的风格上,又吸收京剧老生、北方曲艺的唱腔,以飘逸潇洒、韵味醇厚、声情并茂的“蒋调”在书坛独占魁首。因其说表细腻、诙谐风趣,《玉蜻蜓》从此为“小书”中的大响档。

蒋月泉弹唱《玉蜻蜓》,先后与王柏荫、朱慧珍、江文兰搭档。朱慧珍师从蒋如庭、朱介生,其“俞调”圆润甜美,婉转纯真,她起的智贞入木三分,有“桐桥拾子”“看龙船”“庵堂认母”等六回,堪称百听不厌。可惜她去世太早。蒋月泉后与江文兰合作《玉蜻蜓》,亦颇为精彩。江文兰说表清楚,起角色生动有趣,不媚不俗,在“问卜”等回目出彩,可称“超级下手”。王柏荫说《玉蜻蜓》七十余年,与笔者交往三十余年,时有微信来往。2016年春节,他94岁时还与笔者互发微信拜年。

上世纪70年代末,我去上海评弹团采访蒋月泉关门弟子秦建国及王惠凤、黄缅等青年演员。蒋月泉当时刚复出当学馆老师。我最早在大华书场听蒋月泉与江文兰说《玉蜻蜓》,才12岁,后来在80年代又听蒋月泉与江文兰在大华书场说“问卜”,说表弹唱,妙不可言。

与江文兰见过几面,还为她润色过一篇稿子发表在报上。她说书的经验之谈,一是“人在书里,书在心里”;二是“放好噱头、起好角色、唱好篇子”。这是江文兰书艺的成功经验。她与苏似荫合演《玉蜻蜓》也堪称经典。可惜似荫先生六十余岁去世,而健在的江文兰早些天还在接受“雅韵访谈”,让我在《苏州杂志》上读后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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