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宗版本的《黄河》

何亮亮

协奏曲是西方古典音乐的重要演奏形式，如钢琴协奏曲、小提琴协奏曲。莫扎特、贝多芬、柴可夫斯基、拉赫玛尼诺夫等大作曲家的钢琴协奏曲，都是乐迷们熟悉的。由中国音乐家创作的《黄河》则是当今国际乐坛最著名最有影响的中国音乐作品。

1970年元旦在北京的劳动人民文化宫，参与《黄河》作曲的殷承宗，首次演出这首乐曲，当时他还不满29岁；由李德伦指挥中央乐团合奏。殷承宗、李德伦和乐团成员，全部身穿深色中山装。殷承宗至今在表演此曲时，一直穿中山装。

最近多次、反复通过网络媒体观赏各种不同版本的《黄河》，有比较就有鉴别。殷承宗本人演奏《黄河》不下数百次，可能是演奏《黄河》最多的钢琴家，而且是最好的，不仅因为他是作曲之一，更重要的是《黄河》像灵魂一样贯穿了殷承宗从创作这首协奏曲之后的音乐生涯。

在殷承宗本人众多的演奏版本，以及众多中外钢琴家的演奏版本中，1970年的首次演奏（殷承宗独奏、李德伦指挥中央乐团协奏），以其特别奔放的激情、横扫千军的力度，将黄河所代表的中华文明的气质和神韵表现得淋漓尽致，畅快无比。殷承宗在弹奏时，英气逼人，李德伦的指挥气势昂扬，乐团的演奏或如排山倒海，或如行云流水，整个演奏一气呵成，每次观赏，都会随着琴声和乐团的对话而受到震撼，特别是第四乐章东

方红的旋律出现，令人心潮澎湃。一位乐评家这样评价殷承宗《黄河》首演：“与许多钢琴家的处理不同，他在突出重音的同时，一鼓作气把四个‘波浪’串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向华彩段的最后一个高音。在接下来的三个乐章里，更是创造了奇迹，艰难的八度上行音阶和整串的下行和弦表现出不可思议的速度和精准，所达到的火爆程度是其后任何一个《黄河》版本难以比拟的。殷承宗的演奏已经达到如同本能反应的境界。”

殷承宗的音乐之路，完全是时代的缩影，也深刻反映了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地域文化与钢琴文化的特点。殷承宗从钢琴之岛鼓浪屿前往上海，就读于上音附中，鼓浪屿和上海，这是殷承宗钢琴生涯起步和成长的地方。还有就是他后来学习过的列宁格勒（今圣彼得堡）。殷承宗的音乐天分，只有在鼓浪屿才能得到发挥。他小时候没有正规学过钢琴，姑父林文庆回新加坡，将钢琴存放于殷承宗家中，儿童殷承宗就不时弹钢琴，后来得到一位传教士的指点，居然会弹两百多首教堂乐曲，这样的基础，是现在学琴的孩子或家长无法想象的。殷承宗9岁就在鼓浪屿举行独奏音乐会，12岁以第一名考上上音附中，也就顺理成章。

1962年，21岁的殷承宗在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钢琴大赛获得第二名，载誉归来，在上海的音乐会演奏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他的同学回忆说，音乐会刚开始的时候，乐团的演奏完全不在状态，殷承宗以自己对乐曲的理解和钢琴演奏的技巧，将乐团带进了正常的状态，这个细节非常有趣，如果不是这位同学与殷承宗一同出席央视的《向经典致敬》的节目，就不会为人们所知。此后殷承宗北上，成为中央乐团的钢琴首席，也就因缘际会，参与了红色音乐的创作与演出，《黄河》就是不朽名作。他参与创作和改编的《红灯记》，以及在中国家喻户晓的《十面埋伏》《春江花月夜》等古曲和脍炙人口的少数民族歌曲、由民间音乐改编的钢琴曲，都反映了他古为今用的努力和成果。

殷承宗今年2月在海外演奏《黄河》，为祖国的抗疫加油，而今年正好是《黄河》问世50周年。虽然伴奏的乐团和华人指挥家我都不熟悉，但是殷承宗以78岁的年龄演奏的《黄河》，与29岁时的演奏相比，“火爆”的程度或有不如，但是那种苍劲沉雄的气质，却也是表现《黄河》的又一种风采。

壮哉《黄河》，壮哉殷承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