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1月14日 星期二
卖花的老人 用伞三诀 千里远山烟树(摄影) 洗心 高原登山 “蝶”伴人生路 依旧青山绿树多
第20版:夜光杯 2020-08-13

高原登山

徐文达

那曲,海拔4600米,冰雪、风暴、严寒、缺氧似乎成了它的标签。而每年六至九月的那曲却十分惬意:碧空万里,阳光灿烂,温暖又舒适。

七月的一个周日,万里无云,金色的阳光洒满那曲的山水、草地,我身背手风琴,与羊皮袄里揣着糌粑和酥油茶的学生一起去登山。

面对一百来米高的山,我自信满满,夹在队伍中,沿S形线路唱着歌,迈着大步。全然忘了这是在高原登山,更把那句“下山容易,上山难,高原上山难上难”的口头禅忘得一干二净。

一眨眼的工夫,我已落到队尾,很快与学生拉开了距离。我想追赶,但胸口似乎有块石头压着,喘不过气,腿也重得挪不动。迈两三步得停下喘口粗气,迈七八步就想坐下歇歇。抬头仰望山顶,山仿佛在长高,越往上爬,山顶却离我越远。顿时,自信没了,竟心生了些许胆怯。

陪伴身旁的班长维斯拉姆在前拉着我的手,身强力壮的体育委员班扎背着我的手风琴在后推着我的背,不停地安慰和鼓励我:“盖啦(藏语:老师)我们慢慢爬,不急!你一定能爬到山顶。在山顶往下看,那曲很小,但能看得很远,那里有一片美丽的草原。”登上山顶的同学扯着大嗓门也在给我鼓劲:“加油!”

我的双臂不知不觉已搭在班长和体育委员的脖颈上,正被他俩架着往上爬,速度明显加快不少。忽然,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声呼喊:“盖啦,加油!快到了,坚持就是胜利,加油啊!”

我吃力地昂起头,眼皮却重得睁不开,只是依稀听到一阵掌声。在大家的簇拥下,我终于到了山顶。头痛欲裂,眼前漆黑,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一阵慌乱之后,四周突然安静得只有我“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和“咚咚咚”的心跳声,那颗猛烈撞击胸膛的心似乎快要蹦出。此刻,我隐约感觉有好多双手在我全身上下轻轻安抚,好舒服。

许久,我缓过了神,强睁开眼,只见远处是迷迷茫茫的山峦,向下望则好似一个杂色大盘子,有绛红色、绿色、黑色、白色、土黄色,还有闪闪银光。

“盖啦,你看!那是我们学校。”我被学生的喜悦惊醒,揉了揉眼,朝他们手指的方向望去,才看清山下那土黄色原来是学校的泥房;左边那一排排同样的土黄色是“那曲分工委”“那曲专署”;学校旁的绛红色是孝登寺;银光闪闪的是测曲河和色尼河;远处星星点点的黑色和白色是草原上的牦牛和羊群。远眺那曲,尽收眼底,全貌一目了然。

我拉起手风琴,同学们像往日一样,随着琴声欢快地唱起“北京的金山上”“唱支山歌给党听”……一曲接一曲,欢乐的歌声回荡在那曲上空。

时近中午,大家如亲兄弟姐妹,围坐一起,各自从羊皮袄里取出“汤古”(装糌粑的羊皮袋)、小方盒子(装奶渣、果子的草编盒子)、盐水瓶(装酥油茶),边吃边喝,边谈各自的理想和愿望。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我们从山顶往下走。下山路上,我们边走边拣干牛粪,轻轻松松就到了山下。同学们相约雨后再去草原深处采蘑菇。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们登的是荒山,从山顶往下看是泥房;五六十年后的今天,荒山已变青山,那曲已绿树成行、高楼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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