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5月05日 星期一
智慧快餐 瞬息万变  醉书其间 “闲浸”之美 梁祝哀史的另类版本 难做“翻译官” 有女即是安 小燕子似的孩子
第12版:星期天夜光杯/夜光杯 2020-09-13

难做“翻译官”

孔 曦

一讲到翻译官,有点年纪的上海人,大概率会想起电影《小兵张嘎》里的胖翻译官。这里要说的,是把用普通话写的文章改写为沪语文字稿,供人诵读。此事看起来容易,真正改写改读时难点却很多。有的沪语播音员可直接拿过来读。这种功力,常人是没有的。

有时候,有些词汇构成以及句子语法,沪语跟普通话间的差异,并不比汉语和外语之间小。比如,沪上公交车上常响起这样的提醒:“请给需要帮助的乘客让个座。”接下来是沪语播报:“请拨需要帮助个乘客让个座”,完全照抄普通话的语序,听来很不舒服。同样是这句话,松江区的公交车上,沪语播报是“请侬让只位子拨需要照顾个乘客”。这才是鲜活的、真正的上海话。就说这个“让”,沪语当中,通常用在“让只位子”“谢谢侬,让一让”“阿拉是让让侬噢”之类的口语中。现实生活中,我们的年轻一代,常会把普通话里的用法直接移过来,比如,“侬为啥勿让我去啦”?正宗的沪语,是“侬为啥勿拨我去啦”?

有人要说,方言也要与时俱进,跟上时代。我觉得,无论何时,基本的语法不能丢。否则,长此以往,会动摇沪语的根基。至于读音的嬗变、普通话词语的直接拿来,当是可以接受的。现在的我们,遇到新朋友,哪怕是在说上海话,也总是说“加只威信”,其实,正确的沪语发音是“V信”。有趣的是,“微波炉(V波炉)”,中年以上的上海人倒不会说成“威波炉”。还有“干干净净(清清爽爽)”“通通红(血血红)”“偶然(千年难般)”……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也难怪,曾经,我们的孩子,在校园里被要求说普通话;在家也缺沪语氛围,父母和祖辈们都围着孩子说洋泾浜普通话;打各种客服电话,一旦遇到一个可以用沪语对话的人,竟有他乡遇故交的惊喜……

尚可欣慰的是,保护、传承沪语,已成为不少有识之士的共识,很多人为此身体力行,默默付出了很多年。如今,“上海发布”微信公众号,会定期介绍沪语词语和惯用语,推出上海话儿歌和古诗词朗读;《新民晚报》的“上海闲话”专版,为沪语写作提供了一个平台,“夜光杯”微信公众号里也能听到用沪语朗读的文章;每逢农历节气,《新民晚报》新媒体频道“上海时刻”都会推出一个短视频海报,用沪语讲述这个节气的特点和习俗。一老一小的上海话,老的软糯,小的清脆。

近年来,也有几篇拙作被译写成沪语,牵头的丁迪蒙老师会把译写稿发给我,由我自己修正。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体会到了翻译之难。有的词译写成上海话之后,或褒贬发生了变化,或意思打了折扣。为此,不由深深地钦佩那些真正的翻译家。但和从事沪语保护、推广、传承的老师们相比,“翻译官”之难,不算什么。

我觉得,沪语能否传承下去,当下的年轻一代任重道远。比如,除了丁迪蒙、葛明铭、黄瑜涵这一代老师,年轻的朱贞淼、张晨姝、曹凯等也一直在默默奉献;希望能从小朋友抓起,在家、在校的课余时间,为孩子们营造说上海话的氛围。但愿我们一直能葆有鲜活的沪语,作为自己的乡音。

放大

缩小

上一版

下一版

下载

读报纸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