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宝”“捡漏”乐翻天

北野天满宫淘到的和刻本《四书五经》

京都知恩寺古本节

有人曾在地摊上淘到明宣德官窑青花大碗，店主用来盛杨梅汤

一位眼尖的藏家在法国萨尔堡跳蚤市场上淘宝时发现了一件阿尔布雷特·丢勒的版画

宋人货郎图

◆石建邦

艺术市场金字塔顶部无疑是如苏富比、佳士得国际几大拍卖行的高端拍卖市场，但对于普通人而言，金字塔底部也有不少“花头”值得玩味。

跳蚤市场是一种古老的商业形态，形式多样，随处可见。市场中，尤其以古董旧货最吸引人，古董也称骨董，原来是一种方言，泛指那些琐碎无用但可以观赏把玩的老旧东西。除了那些有“旧货癖”的老克勒，很多明星大腕，不少特立独行的年轻人，近年来也纷纷热衷于此，寻找自己的“心头好”，成为彰显气质的时尚。

独缺一双“好眼睛”

俗话说：“知古不穷，好古不富。”懂点古玩知识，留意各地旧货市集，常常会有意外的惊喜，外带不小的收获回报。

这样的“淘宝”故事时有发生。今年夏天，黄山新安江上一座有四百多年历史的屯溪老桥被洪水冲垮，令人痛惜不已。1929年5月1日，《申报》刊登有一篇《屯浦桥上之珍物》，就讲述了一则在屯溪桥上淘宝捡漏的有趣故事。

屯溪镇，商贾辐辏，市面繁盛，桥上曾遍设旧货摊。相传诸摊中，每年必有一家发现“奇宝”。一次，浙江伙友范某，途经屯浦桥时，看到桥上某旧货摊上有鹤形金属烛台一副，外表涂有火漆，标价仅两元四角。范某拿到手上一掂量，感觉其重量不似铁质。仔细观察，发现除了鹤首为铜质，其他部分都是金的。烛台系上下两截，上截之鹤首可以摘下。范某跟摊主讨价还价，以廉值买下烛台下截。范某购得后喜不自胜，在船上将烛台拿出，向舟中同乡炫耀显摆，说得绘声绘色。同船有位姓汪的，是典当业者，他看了看烛台，就问范某得自屯溪桥上哪个摊位，范某如实告之。翌日，船到严州，汪某忽然对船夫说，我有重要东西遗忘在家里，必须返回去取。汪某匆忙登岸，日夜兼程赶回屯溪。到了老大桥，发现那对铜质鹤首，赫然仍在旧货摊上。汪某稍加鉴别，就用小银元数枚买来，并带往上海滩，卖给某珠宝商，获利十倍于范某之烛台。原来，当初汪某一看到烛台，就推测其上截鹤首一定会有珍品。果然不出所料，一对鹤首眼睛乃由上好猫眼做成。后来，范某听闻此事，后悔不迭，只好怪自己福薄。

在生活用品里“捡漏”

有人归纳了世界十大旧货跳蚤市集，笔者有幸去过其中的四五家，不妨和大家分享一下其中的“淘宝”经历和观感。

排在首位的当数伦敦著名的波特贝罗路跳蚤市场（Portobello Road Market），笔者十七八年前和几个资深古董玩家曾专门探访体验过。它位于诺丁山区域，是著名爱情电影《诺丁山》的取景地，对面有著名的古董街。这条路上也有不少画廊、古董店和珠宝店，店面都不大。

跳蚤市场仅在周六开放，那天一早，沿街摆满各种简易摊位，纵深好几圈，密布街区角角落落。前来淘宝者络绎不绝，简直摩肩接踵。波特贝罗的摊主大多来自英国各地，也有北欧开来的沃尔沃老式旅行车，后备箱打开来就是铺位。各个摊主摆放的东西各异，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从文艺的vintage古着服饰、老式包包和小饰品，到玻璃器皿、雪茄烟斗、明信片、邮票，钱币、相册、老版画，雕塑摆件等等，可谓应有尽有，也各有专攻。有时也有中国陶瓷工艺品在摊上出现，识者如果有心也有眼力，常常能在这里捡到宝贝，甚至官窑名瓷，吸引着国内很多行家前去寻找机会。

我观察了一下，波特贝罗的整个市场完全是开放式的，也没有保安之类穿制服的人员维护秩序。不过，在丁字路口，不经意地摆放了一个架子，上面放着各种资讯传单，方便路人取阅，像地图，各家店铺信息，下次市集时间，或者最近的博览会等艺术事件等，这类小纸片国外做得非常好，仔细方便。对游客来说是非常有用的资讯参考，很多酒店里也有，值得学习。

2013年夏天，我去意大利旅游观光，恰好导游小王也是“骨董迷”，两人一拍即合。他带我先在佛罗伦萨几家古董店淘宝。到罗马，小王掏出随身携带的意大利跳蚤市场手册一看，正好那天是著名的波特塞门跳蚤市场开放日，我们几个就没有心思观光了，立刻打车到那里报到。也许那天太匆忙，运气不好，但见市场上以旧衣服等旧货为多，入眼的工艺品很少，还有就是钱币和老照片比较多，档次和品级，品种的丰富程度远远不及伦敦的波特贝罗。后来临走只买了两只二手小背包，也算“贼不空手”，做个纪念。

文房四宝心头所好

我个人觉得，旧货二手市集做得好的，要数日本京都，每月有各种集市可以逛，而且花样很多。2012年7月去京都观光，正好碰上21日是东寺的市集日。东寺为纪念日本著名高僧、留学唐代的空海和尚逝世，每月21日举办一次市集庙会，据说这一传统已经延续了一千多年。

进去但见庙中空地上散布了两三百个摊位，形制很有古风，简单质朴，这里的市集以旧货工艺品为主，有京都旧的织锦服饰，字画挂轴，铁壶、铁釜制品，文房四宝杂件，日用器皿，玩偶，林林总总很多。还有毛笔、砚台等新的手工艺品，甚至也有腌制咸菜的摊位错杂其间，倒也别有风味。逛摊是体力活，总要有歇脚的地方，好几家饮料铺和甜品铺满足你的要求，可以休息品尝，这也成为日本市集的“标配”，非常周到体贴。

那天在东寺跳蚤市场，我花6000日元一个，买了两个铁壶，一个仅合人民币500元。有个上世纪六十年代做的南部铁花瓶，壶肩有凤纹图案，非常精美，还有木盒包装。开始我嫌它沉，本来不想要，后来以区区3000日元买了下来，此一插花佳器，至今置之案头。

京都还有一大市集，是每月25日在北野天满宫举办的古董市场。去年三月，终于有机会体验了一番。那天上午，我们还没有到庙门前，但见里里外外有数百上千家临时摊位，乌泱乌泱的人群涌过去，几乎是水泄不通。老宋兴致最高，看到街角第一个货摊，就迫不及待，买下一张不大的美女油画，事后证明他的“眼火”真好。老柴见了也不甘寂寞，转到一个老头的摊位，买到一张稍大的风景，酷似京都鸭川附近的景致。那天我们一帮人在里面整整兜了一天，各有收获，皆大欢喜。

一直待到摊主们收摊，夕阳西下，练摊的店主熟练地收拾东西，装车离开。我看车牌，发现很多都来自京都周边的城市，大多数都开有小店，属于职业练摊。估计他们都有一张“时间表”，到处“转”摊，只要到时按图索骥，前去摆摊即可，也算一个特别的市集组织。

艺术“杂货铺”一天逛不够

除了跳蚤市集之外，还有各种文艺小店，陶瓷店、文具礼品店、旧书店、古董店等等，不妨将它们统称为“艺术杂货铺”，也是“淘宝”好去处。城市中心总有一个很大的综合市场，一般都在车站附近或者观光闹市一隅，有时占据好几条街，商场小店鳞次栉比，应有尽有。为了方便顾客遮风避雨，街道上方均盖有高大的透明玻璃顶棚，四通八达，让你无后顾之忧。这些小店往往就散落在这样的市场中，与饭店、超市、咖啡店、面包店、服装店、药妆店、游戏店等业态比邻而居，走几步一家，转过去又是另一家，错落有致，既提升了市场的品位，又调节了布局的节奏。

这样的店铺分布有许多好处，特别对观光客来说，可以做到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大家各取所需。比方一家人出来玩，儿子想看运动服饰，女儿要看药妆店，老婆要买女装包包，老爷叔本人对这些都没兴趣，只想淘淘旧货店或者发发呆。于是大家各有去处，不浪费时间，逛完了再一起集合，找饭店用餐，设计非常合理。也许这也是一种所谓的“一站式”服务。

京都四条一带的市场非常大，简直四通八达，一天逛不够。里面也有不少旧书店、画廊和古董店，东京著名的鸠居堂分店也在里面，十分方便。最吸引我的是奈良的那个市场，就在近铁车站出来的地方，里面的旧书店、古董杂货店和工艺品专卖店错杂其中，经常能淘到自己心仪的东西。

市集“节日化”的启示

还有种市集也值得我们借鉴，这种形式有点像我们的广场节日文化，和某行业展销会。比如美食节、旅游节、上海书展、文物交流会等等。他们则做得更为专门，如定期举办手工艺节、古董大会、盆栽节等等。

去年11月前后几天，我们在京都赶巧碰上的“古本节”，其实就是一个二手书展销会。但京都旧书节，别出心裁，把它办在京都大学边上知恩寺古庙里面的广场上，三四十家旧书店一起参加，非常有氛围。大家可以在里面随意淘书，价钱非常便宜，还有大甩卖。我买到一批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中华书局、上海古籍出版社等单位出版的文史著作，实在价廉物美，简直是白送。

现场每天还有旧书拍卖会，气氛热烈。另外，知恩寺每月15日举办手工艺品市集，也是此处一大亮点。

这种“节日”展销形式可以说集跳蚤市集、拍卖竞售和观光休闲于一体，非常受人欢迎，近悦远来。据说京都每年有三次这样的“古本节”，每次地点不一样，真是馋死爱书人。

结语

对大多数人来说，所谓“淘宝”“捡漏”，不能带有功利的心态，痴迷其中不能自拔，那就失去艺术品欣赏收藏的真实乐趣。如果没有眼力，又一心奔着“钱”去，往往适得其反，得不偿失，所以前人要谆谆告诫“好古不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