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宏“心定”，专家也不“吵架”

专家们在上海市公卫中心视频查房、探讨治疗方案 范忭忭 摄

今天，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张文宏教授又出现在上海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长假里，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公卫中心。就在4日，他和上海其他医院的多位专家齐聚防控楼，对重点病人进行大讨论。本报记者独家记录了这场近期规模最大的查房。

张文宏很享受自己开车去公卫中心

手里端着银色保温杯，蓝色衬衫兜里是黑边老花镜，这是张文宏来开会的形象。他不近视，但记笔记会戴上眼镜，只有这一刻才稍稍能感觉到一丝“老干部”气息。

他是自己开车来的，一路上有些拥堵，但好脾气的他并不焦虑，车里放着叫不出名字的音乐，音量很轻。他说其实很享受自己开车去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几十公里路，不用讲话，也不用听导航，正是难得的放松时刻。来过多少次？张文宏想了一想，“数不清，基本每周来，还住过两个月，未来一段时间估计还是这样的状态。”

会议室的桌子围成一圈，早来的专家们陆续入座，下午2点开始查房讨论，没人迟到。“平时我们也一直来，都是配对的，谁值班就来。今天来得最多、最全。”张文宏一边对记者说，一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和儿科医院感染传染科主任曾玫一起欣赏了一下窗外的郊野秋色。

专家们相比年初“气定神闲”了不少

查房开始，大屏幕画面切到病房。里面的医生开始汇报患者情况。查房讨论，需要重点关注的是新入院患者、重型危重型患者，以及孕妇等特殊人群。

仍在公卫中心的患者绝大部分是轻型和普通型。每个“重点对象”过一遍，包括治疗方案、效果，以及患者的情绪、胃口等。专家各抒己见。

“这个病人有2米多高，把他的床尾栏杆拆了，还要再接一段，想办法让他睡得舒服点。”

“为什么要给患者用这个药？她的肠胃有问题吗？”

“这个病人，我觉得他后期化湿的药可以少一点。”

相比年初，专家们“气定神闲”了不少，分歧固然存在，但语气已不像疫情早期那样急切，嗓门也轻了不少。组长张文宏除了发表意见，更多地承担“串场”作用，总结并调节一下氛围。

讨论一位重型患者时，张文宏说：“这位患者发病9天了，一开始都很担心，现在看情况是可控的。她并没有像胡必杰主任担心的那样‘一天一个样’，现在是‘两天一个样’，说明治疗方案是可以的。”

“上海方案”是不断摸索总结出来的

组长说这句话的底气，源于8个多月的共同努力。“上海方案”被证实有效，也是专家们在不断摸索中总结出来的。对现在这批患者来说，营养、中医药、对症治疗这“三板斧”，已得到了专家们的认同。公卫中心党委书记卢洪洲说，除中药外，现在的用药方案概括为“四素一肽”，即科学合理使用激素、肝素、维生素、干扰素、胸腺肽。

“现在的方案与早期相比，又有了一些不同。一些药物不用了，治疗方案肯定是不断优化的，也更适合病人的实际情况。”中山医院呼吸科宋元林教授说。

让曙光医院呼吸内科主任张炜教授感受特别明显的一点是，经历了那么多风浪后，感觉很安心。“整个团队齐心协力，我专注做好自己的那一部分就行了。”张炜说，一位乌克兰籍的患者，起初觉得汤药太苦，不肯吃，看到其他病人效果好，加上中医师不断沟通，最终也同意服药，病情好转了起来。那天，瑞金医院急诊科主任毛恩强教授请假没来，张炜说他十分“想念”毛主任，因为毛恩强和他一样，也特别注重让腹胀的病人通便。

肺科医院党委副书记徐金富教授，也是疫情初期就被“招聘”上岗的。他说，境外病人病情大多不是很重，几乎没有达到“肺炎”的标准，但身为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专家，他也会认真分析病例，“我们要做的，是尽可能地让这些病人避免进展到重型。”

长假在工作中度过也已习以为常了

查房节奏紧凑，但气氛不紧张。疫情后的首个国庆长假在工作中度过，大家好像也习以为常了。互相询问假日安排，无非是值班、查房、开会，做课件，以及抽那么一点点时间陪伴家人，内容高度一致。

现场有人开玩笑，“以前没想过，做我们这行的，最后是拼体力。”“文宏体力最好，他不睡觉的。”“刚刚文宏差点睡着了，我想拿手机拍，他突然抬头了！”

查房后是对近期医疗工作的总结，散会天色已晚。一群人下楼，中山医院感染病科主任胡必杰与大家告别，先出了电梯。他要去自己的“房间”看看。疫情最艰难的时候，专家们住在公卫中心，一驻扎就是2个月。

时光穿越磨难，也见证重生。公卫中心为专家们保留房间已8个多月。只要他们一直来，房间就会一直保留，直到疫情真正结束的那天。

首席记者 左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