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5月10日 星期六
红叶知秋(国画) 药引子 日料与原生家庭 长空搏击翼垂天 我与“问题少年” 老去诗篇浑漫与
第18版:夜光杯 2021-01-08

长空搏击翼垂天

李鹏飞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谨以《秋风辞》中的诗句,遥寄天人之隔的李牧先生远行。

他走了,转眼一周年。前年大年夜前夕为他写了些文字,但不忍心拿来示人,总感觉他还没有走远。每次路过他工作过的钻石大厦,总不自觉地寻觅他在楼下迎接我时的身影。可惜,门前空荡荡的,斯人已逝。

前年12月1日,他在医院煎熬了120个日夜后,抛下自己喜爱的外贸管理和教育事业,没有与亲朋好友挥手作别,没有让大家注目远送,轻轻地告别世界,只留下清澈的背影和不舍的依恋。

机缘巧合,2002年2月,他带我去北京筹办首届博鳌亚洲论坛年会。当时,博鳌亚洲论坛秘书处设在西直门的远洋大厦,工作刚起步,每天大家超负荷运转,我俩有时加班晚了就睡在办公室。尽管工作辛苦,他那方形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语气温和,大家亲切地叫他“老李”。北方姑娘喊他时舌尖打着卷,拖着长长的尾音,在屋内余音久久回荡慢慢才散开,我这南方人听起来觉得有韵味、很亲切,他笑眯眯地应答着,很享受、很自然。在他带领下,秘书处轻松快乐,战斗力超强。

4月11日年会开幕,3月底我们到达博鳌,湛蓝的海水、温润的海风,惬意地吹拂着脸庞,但美景并没有减轻我们心头的压力。当时硬件设施相当简陋,博鳌镇还是个渔村,放眼望去,只有一座孤零零的金海岸大酒店,外加一座膜结构的凉棚,剩下的只有零星村落和洒满金色晚霞的滩涂。要接待来自亚太与世界各地200多名政府、商业、学术代表和新闻媒体记者,举办当年中国乃至亚洲地区最重大盛会之一,谈何容易。当时主会场就设在膜结构的凉棚下面,我至今清楚记得时任国务院总理朱镕基、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泰国总理他信、韩国总理李汉东等出席会议的情形,会场布置、桌椅配备等都很普通。除官方接待外,镇上找不到可以吃住的地方。东方电视台一位潘姓美女记者提前到达博鳌,媒体中心还没有开放,在街上找不到吃的,见到我后忍不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我请采访组在工作人员就餐点填饱肚子。“老李”作为一名负责同志,身有千斤重担,依然在忙碌中微笑着、温和着。

年会终于啃下来了。我回到上海,他继续办了一两届,回沪后从外贸领域转到钻石产业管理。每次见面,就向我热情地普及钻石经营、鉴定等知识,他到南非等地看矿山,走访国际交易市场,到高校宣讲,忙得不亦乐乎。有次周末,专门举办小朋友们珠宝知识友谊赛,看到小选手们抢答,他也像孩子一样笑得开心。

事业是他的生命,总觉得有做不完的事。转眼快到退休年龄,有次我去看他,问他怎样享受退休生活,他很诧异地看着我,显然没作好思想准备。不出所料,退下来后到位于临港的一所高校筹办珠宝学院,每天来回驱车上百公里。没想到,喜欢在快乐中奔跑的“老李”尚未迎来64周岁,竟然被重型再生障碍性贫血所击倒。

送别时,灵堂上陈列着他病痛期间所写的诗句《困雁之歌》,总共120个字,字字泣血。非常巧合,诗的字数与他住院天数相同,也许是苍天在为他咏叹,知道他在生命尽头“尚存鸿鹄志”,期待“重返天地间”。《诗经》云:“鸿雁于飞,肃肃其羽”,让微笑留在尘世,让斗志保持永恒,谨以此追忆李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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