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气冲天”团圆饭

李 伶

我们家的团圆饭一直定在大年初二。原因有二：一个是中国传统习俗回娘家，另外一个才是重点，我女儿的生日。

团圆饭上，全家人最爱吃的菜，是妈妈的肉圆。无论是美新和单位食堂红烧肉圆，还是扬州著名美食狮子头，比起妈妈亲手制作的肉圆，前者太过浓酱赤汁，后者则欠缺酱味的甜醇。

妈妈的肉圆做了四十多年，她从嫁人时不会做菜开始慢慢学，肉圆做了十年才达到众口交赞的水准。小时候，我的任务是帮着切肉末，然后一个人拿着大铁勺围着炉子做过年吃的蛋饺。长大后，我试图做妈妈牌肉圆，就是做不出那个味道。后来，我问过妈妈，她告诉我：“一定要放地栗（荸荠），食材的比例和调料的量都有讲究。”然后我就放弃了，因为这种经验不是说说就能掌握的。而每年吃完饭，我还把妈妈的肉圆带回家放冰箱里，慢慢地享受。

虽然我从小会做饭，但心不在此，所以并不可口。直到三年前，女儿去巴黎读书，突然觉得家里空间大了，人也不那么匆忙做事，有了些闲情逸致。在朋友的推荐下，我买了件新科技烧菜“武器”小美，几个月后变成了朋友眼里的大厨。我的手机照片里，有许多用小美做的美味佳肴：酱牛肉、豆豉排骨、红烧猪蹄、藜麦饭团、葡式蛋挞、香草冰激凌、紫薯泥、XO酱……精确的分量、时间、温度，让做菜变成一件容易的事，而炒素菜，我已不需要菜谱完全驾轻就熟地发挥了。

因为疫情，今年我们一顿也没到外面去吃，都是和亲人在家吃饭。因为妈妈不喜欢吃火锅，为了减少准备的劳累，我给妈妈家里预订了很多半成品菜。

大年初二，我和妹妹到妈妈家吃团圆饭。妹妹进入本命年，我们都想借她的牛来“牛气冲天”。那么，牛的食物不能少。我用小美烧了“红酒炖牛尾”，这道菜其实是安达卢西亚的传统菜肴，除去地中海香料，是一道完全没有中式酱油的红烧法，却感觉是一道红烧的菜。加了100克红酒之后，汤汁吃起来像更加浓醇的罗宋汤，尝鲜后的妈妈啧啧称赞：“汤咪道好，那个牛尾我还是吃不惯。”爸爸则感慨道：“我家宝贝不在，她最喜欢罗宋汤了。”爸爸口中的宝贝，就是指我的女儿。爸爸一生从无甜言蜜语，不料对我女儿的称呼曾着实吓了我们一跳。他突然要求：“快打开视频，我们要和宝贝一起过年！”

视频接通了女儿，这边晚上6点的时候，巴黎正好中午11点，她正准备着午饭。女儿在我们的熏陶下烧得一手好菜。巴黎的管制也比较严格，她几天前去中超买了两周的食物，准备过年。视频接通时，她刚刚煎好小羊排，加上先做好的蘑菇汤，配上清煮的西兰花和意面，一顿丰盛的午餐就摆在桌子上，外公外婆看到，大呼“宝贝能干、宝贝厉害”！然后，外公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只蛋糕，对着视频说：“宝贝祝你生日快乐！”我们心领神会地唱起生日歌。

女儿眼泪都快下来了，因为疫情，她已经两年没回国了。看到我们桌子上熟悉的菜肴，她真的很想吃啊，“外婆，我回来你一定要帮我做好多好多的肉圆，还有牛肉粉丝汤，要那个龙口粉丝。”其实，女儿买了保健品寄给了外公外婆，她看到我们家里所有的人都健康比什么都高兴。问她的新年愿望，她说：“希望家里所有的人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四代同堂，其乐融融。明请看《团团圆圆享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