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烟落日 曲尽其美

张大文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唐朝王维这首五律《使至塞上》的魅力所在，是启发我们读者和他一起，面对孤烟、落日这两个意象，不断调整角度进行观察，以收审美之效。

在辽阔无垠、沙浪柔和起伏的黄金般大漠上，硕大无朋的太阳喷射着万道金光，依约徐徐西沉。一种大气豪放自天降、大地有备自承当的气魄在心中油然而生。在另一边，烽火台上的狼烟先是滚滚升腾，后是袅袅向上，受阳光而疯长，得晚霞而弥坚，既扎根于大地，就努力以顶天。风吹不斜，沙蒸不偏，啊，垂直之美仰天叹！

现在，我们要抓紧时间调整视角：让孤烟把落日一分为二，等到落日与地平线相切，便呈现无与伦比的对称美，自然的风景刹那间变成了几何的图形。一会儿，太阳在下沉时收敛所有光束，突显“残阳如血”的凝聚美，此时万物肃立，目送残阳沉没在沙漠的边缘。仪式过后，那边又泛起一片亮色，天空的云彩又赶来分享其色，纷纷鲜活起来，开始了一场色彩斑斓的，似乎无穷无尽的绽放美……

这里对诗句的美感的多层次分析以窥其艺术意境，也是同全诗的来龙去脉有机地联系着的：前四句出塞慰劳战胜吐蕃，构成一个动态的行程，变化有致；后两句到了萧关，都护又征战前线，讨得一个燕然刻石记功的口彩，明净利落，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