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玉壶”探微

卢润祥

唐天宝三年（743）诗人王昌龄被贬江宁为副职小官。《唐诗纪事》说他“孤洁恬淡”，看来是个孤芳自赏、安逸而又看淡的人。他是位“非战者”（赵景深语），看不惯官场的龌龊，又不拘小节、特立独行而遭忌妒，好在还没有被诬谄的口水淹没，在朋友辛渐要去洛阳时连夜赶到镇江的芺蓉楼送他，并写下了《芙蓉楼送辛渐》。这首诗开头以冷雨迷蒙之景写心情的黯然神伤，清晨送走了客人，留下的就是远远的楚山孤影了（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他拜托辛渐告知关心他的洛阳亲友自己做官的廉洁（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施蛰存先生说：冰心玉壶的意思很明白，但以往注释者很多引鲍照《白头吟》的诗“清如玉壶冰”为出处，说是比喻对做官的心意已很冷淡了。玉壶是比喻清高，“冰”是心灰意冷，林庚先生的《中国历代诗歌选》就注为：比喻不受功名富贵的牵扰。也是据清人沈德潜《唐诗别裁》的批注“言己之不牵于宦情也”。但这并不是诗人之本意，他没有不想做官，只是表白自己高雅襟怀和冰清玉洁。其实唐人一直是用“冰心玉壶”喻清廉的。施先生说：追求清白人生、一尘不染的洁身自爱、正是唐代一些正直官员、文士的崇高理念。